回家之前,她陪着贺建国去市委办公室报名,办理调任、就职手续,并把粮食关系转到古彭市。贺建国由技术员转为干部级,套行政22๐级,月工资标准为54๒5元,比原先的工ื资涨了不到两ä块钱,粮食供应则按照工资区和工种,相应减少了一部ຖ分。
贺建国参加工作时,接受过严格的政治审查,确实清清白白,符合规定,不过履历上并没有详述他是金教授的入门学生。
贺七婶对自己很有信心,自己้可是她亲娘,哪有女儿不认亲娘的!
“这怎么好意思?快拿回去,你种点地收点东西不容易。”这可是花生,生产队不知道多少年没发过了,每年收的花生全部ຖ送到เ供销社支援国家建设,往往翻了好几遍的花生地里偶尔遗落几颗花生,谁捡到เ谁当成宝,张翠花目测竹篮里至少有十斤ภ花生,深觉受之有愧,但姨ถ妈在跟前,不方便向齐淑芳道谢,“我一会儿找你说话去。”
同时,收到เ慕家谢礼ึ的齐淑芳表示,自己不会到处败坏慕雪寻的名声,不会仗着自己้救了慕雪寻,就对慕家提出不合理的要求。
“小蝶同志你怎么没休息?你十二点就得上班呢!”齐淑芳技巧性地避开吃饭话题。
“不是,是我和建国在上海结识的一个朋友。”
“淑芳!”
齐淑芳连忙笑道:“自个儿在山里打的,没花钱,也不是啥稀罕东西,就是送来给大家尝尝鲜。”霍剑锋昨天送的礼物可不轻,她怎么可能空着手来。
在回来的路上,她看到เ沈要武家的屋顶被刮飞了。
詹仁怀也是贺建国的同学,只有小学文化程度,没有考上初中。
他们都有点文人习气,又是大学里的教授,曾经桃李满天下,高兴于齐淑芳对学习的重视,没有因为国家关上大学之门而放弃学习。知识就是力量,可惜现在知识反而成了最不重要的东西,没知识的人轻贱有知识的人。
“别光顾着自己吃。”张翠花指示小儿子给那ว些垂涎欲滴的孩子们拖几枝洋槐ຈ花往一边去,免得树枝掉下来砸到他们,几个孩子而已,吃不了多少。
向沈要武告辞,后者摆摆手,“快去吧,玲玲这老婆婆一向嘴狂,而且从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她之前那件婚事本来都快定下来了,相处得很好,结果马大娘到处张扬自己思想落后受批评的事情,对方立马请媒婆来悔婚。
齐淑芳想了想,“也好。天气越来越热,晚上多送的饭菜到เ第二天就馊了,而且生产队的农活越来越多,眼看着就该点花生播棉种育稻秧。需要出工的时候,我肯定不能ม天天进山打猎。这样吧,老师,你们时常留意我进山的时间,我进山一般都路过牛棚,只要我进山,当天晚上就一定送野味过来,其他时候你们就自己้做饭吃。如果粮食不够,我再想办法。”
山岭连绵,并不全是石头和树木,偶尔也有几块土地肥沃的平地可以种庄稼。
齐淑芳一边记在心里,一边道:“你就不怕有人来咱家掘地三尺。”
贺建国不在意马大娘家的事情,一切以妻子的意思为主,所以他看着眼前的手表,吃惊道:“你啥时候买的?我怎么不知道?你买这干啥,瞎浪费钱!”
齐淑芳答应了,拿出抽屉的杯盘茶碗,“这些呢?都是古董?”
齐淑芳一直用精神力注意着,得到เ这个ฐ结果,终于放下了心。
来一趟上海,不去百货大楼长长见识,回去都不好意思说来过上海!
齐婆婆告诉她,像这样规模大的商店,经常会有新า货,如果这家没有,别家有可能有。
齐淑芳没票,找的是旧货商店,最著名的淮国旧,大伯特地提过。她原本不明白淮国旧是什么意思,贺建国告诉她全名是淮海路国营旧货商店,地址在淮海ร路,卖的不仅有旧货,而且很多处理商品都在这里出售,用上海ร话来说,就是合算,所以旧ງ货商店往往比比百货商店更热闹更有人气,齐淑芳到เ了目的地,顿时被门口热闹的人群吓着了。
在恶劣环境中生存过的齐淑芳,很快就给金教授接好了腿骨,并敷药包扎,用木条固定。
“找我吗?”齐淑芳不得不出场,她不能让贺建国一人面对这种风波,“我们生产大队的支书给我们交代了任务,主要是采购农具和药品。这瘸老头穷得连个碗都没有,没钱赔我皮鞋,我就先去办正事,回来再找他算账。”向齐干事出示了给医院的介绍信和买来的药品。
金教授缓缓地摇了摇头,嘶哑着嗓子道:“我没钱,我什么都没有了。”
唉……
在等候的时间里,齐淑芳问贺建国。
“你……你……真是气死我了!你还说你不是败家子,我真没见过你这样的败家子!那可是油啊,我都闻到花生油的味儿了,有钱都没地方แ买,你不仅要把油洗掉,还说用来擦鏊子?你家的鏊子咋那么享福呢?”
齐淑芳还没说完,就被赵爱国打断了,“我说弟妹,我来了,难道还叫建国下厨做饭?叫他和我说话,你们忙去。君子远庖厨,哪有男人做饭的。”
“娘!”贺建国叫了一声,又在齐淑芳的指点下,向在门口晒太阳说闲话的老妪们问好,该叫大娘的叫大娘,该叫奶奶的叫奶奶,然后锁上自行车,取下挂在车把上的东西。
“大嫂!”齐淑芳忍不住跺了跺脚,脸上几乎要冒烟了。
“好了,咱们回去吧!赶明见到小宝,我再问问是谁看咱们不顺ิ眼。”贺建国不知道齐淑芳在想什么,以为她被今天的事情吓到了。
“我看还是得小心点。”这是一个疯狂的年代,金大秀今天游街的原因给齐淑芳敲响了警钟็,“回家后,咱们天天吃,赶紧把东西都吃掉!”什么เ时候馋了,什么时候进山。
贺建国正想摇头说自己้手里有一百多斤粮票,自己้不需要吃那么เ多,在同事中ณ间太显眼了,忽然想讨媳妇的欢心,出了一个主意,道:“我们带着粮票一起去旅๓游吧,正好我带来的都是全国粮票,在全国范围内通用。”
“我在家的时候天天给你做饭。水凉,你别沾手。”贺建国忙完对风干野味的处理,一把夺过齐淑芳手里正准备杀鱼的活计。
累倒是不累็,可是腰弯的时间长了就会感到เ腰酸背痛,直不起来,特别辛苦。
她还想买初ม中和高中的课本,打算从头自学,可惜书店里没有这些课本,售货员好心地告诉她:“贪污和浪ฐ费是极大的犯罪!你可以去废品收购站问问,那里经常收破烂,除了破铜烂铁,还有不少旧书,收上来之后都是送往造纸厂打纸浆。”
齐母看他们兄弟两个拖走了自己的儿子,赶紧ู追上去,“建党,建党啊,建军啊,看在死丫头的面子上,别ี伤了我儿子啊!”
从小,原身就被父母兄长骂作赔钱货,洗衣、做饭、提水、下地、打猪草、拾柴禾、挖野菜,一刻都没闲过,而哥哥却是游手好闲,什么活都不用做,生产队的工也不出,原身每年能ม挣大量工分,但是每顿都吃不饱饭。原身上面也有姐姐,和贺九丫家的情况差ๆ不多,有的送人了,有的夭折了,有的卖给别ี人家做童养媳了,到现在一个ฐ都没有了。
齐淑芳一边推着石磨转,一边想自己้家的柴禾似乎ๆ所剩无几了,自己处理那些野味时烧热水,后来炖野味时也很费柴禾,明天得进山拾柴禾。
“七婶子,你这是干啥呢?大家都在呢,干啥打孩子。”张翠花原本站在齐淑芳跟前看她打毛衣,看到这样的情景,赶紧上前拉开,“别ี说九丫年纪还小,说两ä句闲话,就是整个ฐ生产大队里,有谁不想有建国这样的兄弟?”
齐淑芳趁着猪油凝固的时间,和了一块面,和除夕包饺子一样,用的是黑面,和好面醒着,然后把炼油后的油炸剁๗碎,又把新买的粗盐碾碎,和切碎的白菜、葱姜蒜搅拌在一起,足足包了三十个成年男人拳头大的包子,整整齐齐地摆在高粱杆儿的锅拍上。
齐淑芳停了自行车,揭开竹筐的盖子,笑道:“估计老天知道我要来毛主ว任家拜访,回去途中,正好遇到เ一头野猪掉进我挖的陷阱里,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头野猪砸死,趁夜收拾了,大概有三百多斤的肉,我自己留了一些肉和排骨肘子,还有二百多斤,猪头猪尾猪蹄猪下水都在。你们看要多少,先挑一挑,剩下的我卖到收购站去。”
“对不住啊同志,让您受委屈了,我们这里绝对没有看不起广大劳动人民的意思。”毛主任再次赔罪,“同志,我们百货商店呢经常有一些残次品,残次品是由á我说了算,也是由á我下令处理,不需要票和工ื业劵,不知同志想买些什么เ。”他看齐淑芳的衣着打扮,不像有钱人,估计不会买很多东西,应该会在自己承受范围之内。
等她吃饱喝足,野味上的水分晾地差ๆ不多了,整整齐齐地收进背篓里,背篓里已经垫了几张野生的大芭蕉叶子,以防漏水。
“什么砌的?”齐淑芳很感兴趣地问,“难道是用金砖银砖?或者在掘地三尺能挖到老祖宗留的宝贝?”她按照正常的思维问道。
人多力量大,很快就把两头猪肉分解了,头、蹄、骨头、排骨、下水等,整整齐齐。
很显然,对于齐淑芳来说是幸运的事情,对于那些人来讲绝对不是好事,他们拖着自己带来的铁ກ锨、锄头一类的农具,这是吃饭家伙,不能丢,然后惊恐地狂奔着,有一个人脚下一个踉跄,顺ิ势滚了下去,幸亏这座山不是石头山,而且野草丛生,又将近山脚下了,才没有受伤,而且这么เ一滚,赶到เ别ี人前头了,顾ุ不得鼻青脸肿,爬起来就往生产队方向跑。
贺老头长得比较瘦,而且个头也不高,毛衣织好了,居然还剩ທ半斤左右的毛线。
等她看完,齐淑芳道:“二嫂,我家去了啊,十一点了,该做晌午饭了。”
这次她没有给两个妯娌,倒是第二天趁着大嫂家里没人,在半晌午时分提前炖了野鸡汤,盛了一大碗连着两个鸡大腿隔着篱笆墙叫公爹。
供销社中的售货员是个很年轻的小伙子,见齐淑芳皮肤白皙、容貌秀丽ษ,很快堆满笑容地拿了一把锁连同两把钥๓匙过来,“同志,还需要什么เ?”
齐淑芳不顾形象地打了个饱嗝,小歇片刻,决定再多打一些猎物,做成风干鸡和风干野兔能保存很久,这些手艺她都具备。没有污染的环境真是美好啊,野鸡真是太美味了,恨不能天天吃到เ嘴里,齐淑芳舔了舔嘴巴,回味无穷地想着。
贺建国的工资很高,一个月近四十块钱,他每月都会给妻子寄来二十块,原来的齐淑芳很是勤俭节约,除了买邮票,几乎没有花过,连同贺建国临ภ走前给的五十块钱都在这里了。
贺建国张了张嘴,准备解释给他听,却被少年抢了先。
“相传数十年前,云南腾冲绮罗乡有个玉商叫段盛才,买了一块三百多斤的白元砂皮翡翠毛料,当时很多翡翠行业里的行家都不看好,不愿意赌这块毛料,段盛才就把毛料扔到院子门口,来往的客商都在那ว儿拴马,时间久了,毛料表皮被马蹄子蹭掉一块,露出晶莹剔透星星点点的绿色小点,段盛才吃惊之下立刻解石,开出水色出众的上等翠玉。这块玉料é做出的手镯非常漂亮,价格自然而然地节节升高,据说一共做了四百多对手镯,大多数都流出国门,留在国内的数目极少,最好的一对被宋夫人买走,从此之后,段家玉天下闻名。”
少年照本宣科地重复祖母所言,“当时买这对镯子花了很多钱,戒指镶嵌的是三克拉火油钻,一克拉值十几两黄金,现在……现在是卖不出钱了。因为祖父卧病在床,父亲需要手术,所以祖母才把仅剩的首饰拿出来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