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丈夫在家里陪了她一星期便去出差十天半月也不回来。他忙嘛ใ承包了一只大砖窑买煤销砖要他在外头转窑厂就在河对岸但她从没有去过。
现在她的胆气渐渐大了她买了一只收音机钱是河对岸窑厂那个安徽小伙子的那个安徽佬还送她一条黑狗与她做伴。
几天前丈夫去青州出差ๆ弄煤炭青州弄不到เ煤炭还要去山西又要许久不回家了。
中ณ午那个小安徽佬到鱼棚来买鱼时她对他说夜里头过来陪我说说话。他是满脸笑容离开的。她喜欢那个ฐ小安徽佬娃娃似的脸剃光头才二十岁春上刚从安徽和村上伙伴搭了来这窑厂做工打砖坯、挖泥、进窑活累些脏些但一月挣二多块。他象自己四川家里那ว个ฐ弟弟他常到เ鱼棚来玩帮她扳网罩鱼她哩便给他在煤炉上烧些好吃的鱼汤、煎æ饼、面条。她对他讲活重自己赚钱要吃好些身子骨正长着。
鱼棚是她丈夫用拆的旧屋木椽搭的木板和石棉瓦铺顶ะ床脚๐是柳树打的桩蓬ศ勃勃长出小树叶竹榻一米宽勉强能睡下一个人。
夜极静她屏住呼吸听着是否有声音从远处传来她开始恨那个小安徽佬耍得她心烦意乱ກ。
终于有脚๐步声朝鱼棚传来她听得出是自己้男人的声音厚脚板穿平底鞋啪哒啪哒响她放在蚊帐睡下了心卟卟地跳他昨的提前回家了安徽佬来了咋办？岸边没有人影鱼网下的河水银银闪光汗珠渗出象蚯蚓般在她胸窝和额头游动。
咚的一声男人从黑黝黝岸上跳下壮实的赤膊汉子猴脸突起的颧骨和浓黑的粗眉衬了一对凶眼射出阴沉沉寒光。他到了竹榻床前撩开帐象饿狗见着肉包一样扑上去刚健的双臂搂住她毛刷็子似的下巴在她嫩脸胸乳上磨擦“哦小宝贝你不晓得我会回来吧几天不见你我熬不住啦。”
竹榻床在痛苦地呻吟吱吱嘎ะ嘎叫喊明亮的河边有蛙子悲鼓有夜虫哀鸣。
她是被人贩子骗嫁到เ湘南的她在家中排行老三上有兄姐下有弟妹象一只砖缝里的耗子两ä头受气有时兄妹吵架她被打出家门挨饿她听说江苏是个ฐ鱼米之乡天真的心想飞出山村她带了几件换身衣服便坐上了火车。是的湘南有的是高楼宽阔的街道和城市、有的是高烟囱工厂和戴钢丝镜的白面书生。
她没能进工厂她被介绍到砖瓦工地当了烧饭女；住在窑场的芦席棚里枕巾上落下了一串ธ串泪她被窑场的承包主ว看上了她被装饰一新嫁了人。公婆为ฦ3๑0几的儿子娶了一个ฐ娇็媳妇感到脸上有光渴望媳妇的屁股里立顿象鸡婆滚出个ฐ蛋来公婆把媳妇当作掌上明珠不让她走街串门暗地里跟踪她怕她象小鸟一样飞回她家巢ิ。于是除了吃喝便在屋里躺在沙发里看书看电视十九岁的少女心啊怎能ม关得住？家人越是把门关得紧她越是要走出家门她要找同龄的男女说笑她要自由自在地在山坡竹林里树林间青草荫荫的田野奔跑哼她的小调和牧羊山歌关在屋里一年多她不仅没生下孩子发现她红光光的脸蛋变得苍白身子越加虚弱怕她受不住生活更多的重压她不愿象只小母鸡被男人从沙发里拎起狠狠掼在床上她心惊肉跳她对男人说她要劳动不愿“白吃饭”。实质上她要松散脑子散散心。
男ç人从镇上供销社买回杂木在窑厂对面盖了一个鱼棚让她守在孤岛上做一个渔女唯一的通道只通向河边坐一条小船到窑场那ว儿有一群群小伙子都效忠她的男ç人。她不敢去窑场。
湘南的小河冬浅夏深但从不干涸。小河道低洼的水坑里有小虾小鱼拿到镇上保管能卖几块钱。三岔河两ä岸架起渔网每天有二三斤ภ保准吃用不愁。扎紧ู大裤档土改裤的老头常常是油炸鱼虾侯着捡两ä串ธ白条鱼到小酒店换酒换烟。李老头是个破落地主靠着儿子发了福凸起肚子拎一只鸟笼有时到เ鱼棚转转。我家儿子有出息了儿子小时候光着臀跟在老子后头赶鸭的情景小脚๐娘一辈子都记着如今儿子当了窑主承包期一订又是五年足够把腰包垫满李三度新近又要去河南招几十个ฐ棒小伙到เ窑场卖苦力李三度租用几条机帆船几台拖拉机他觉得完完全全象个ฐ人了。明年他准备买一辆小轿车坐坐一辆“上海ร”不就是七八万元么。
看着竹榻上疲倦地睡着的少妻心里美滋的他觉得没啥不知足只要貌美的少妻围着自己转有钱给她花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象城里女人还怕她走么เ？他不懂得2๐0岁女人的心。她似悠悠白云朦胧得无法使男人猜透心思。李三度的小脚娘告诫儿子小羊羔关在圈栏里慢慢便温顺ิ了尽长肉养成小肥羊尽管享用。青州ะ有一位能ม弄到煤的老兄是他烧香的偶像。逢年过节送礼ึ去去年两条鲥鱼足足花了几千块才从张家港买到。那位老兄虽长着如煤焦一样粗丑的脸却暗示ิ李三度替他找个南方แ年轻女人给他尝尝鲜几次暗示和提醒李三度有苦难言他忽然把目光移到เ自己少妻身上。
被叫作阿珍的年轻少妻却盼望着李三度出远差ๆ那ว样她的心便象竹篮里的鱼放到เ水里活蹦鲜ຒ跳她的脸便会象月季花一样开放。
李三度一般不到เ鱼棚来交欢情语在静夜里会惊心动魄他怕窑场那些打砖坯光身子的安徽佬和河南蛮子他把她带回家每次都送她一样东西他把她举ะ在肩上不关门也不拉灯重重把她扔到เ床上发疯地抠她捏她使她恐惧和厌恶。他说“乖乖听我的我给你在银行里存了十万块钱。”他把存单交给她保管。
她惊喜又胆怯地看着男ç人她确实需要一笔钱只是不用这么大的数目只需回家的路费就够了她出来两ä年了极想回家一趟。
清晨天刚亮便起了床趁着早晨潮水大她不到เ二个时辰便有了收获三条鲫鱼就能卖五块钱可是她今天不卖男ç人说要她补补身子。男人又走了她觉着男人说的话也对。
她把鲫鱼倒在地上拾一片锋利ำ的瓷碗碎片划破鱼肚把鱼洗干尽放在砂锅里煨着。她拔几支岸边的青葱作佐料é于是诱人的香味从砂锅里开出弥漫河两ä岸太阳刚从网眼里灼灼升起旭ຓ日映在她脸上妩媚动人。脸蛋似五月里“白桃”一对酒窝亮闪闪透着细绒绒的汗毛。
“阿珍”河对岸窑场那个小安徽佬叉着腰喊她她抬头看他扬扬手她喜欢他的憨劲。小安徽佬没有名字说是叫“阿宝”。他个子不高结实．象条泥鳅是个高中ณ生说话甜脆脆ะ是个讨人喜欢的那种男ç孩。
“啥子嘛ใ？是猫子闻到鱼腥味了。”春夏交际的午时她穿着男人给她的名叫“牛肚”的白裤ไ红三角裤紧绷着大腿站着时极诱人。
“我要喝酒嘛咋啦不肯给俺喝嘛ใ？”他学着她的口气。
“你过河来嘛当然不是现在等天黑了你来嘛ใ有好酒还有好烟。”阿珍说话时下了河堤蹲在河边汰碗筷圆硕的臀斜搁在石条上双腿站在水里。
湘南春晚的小河边很迷人偶尔有几个ฐ朝家赶的生意人。
河水清清“阿宝”脱下汗衫裤子举在头顶从河对岸游过来他要试试河水能不能游泳水温还行但上岸时夜风还是寒丝丝的。他赤脚๐进鱼棚里打了个ฐ冷颤。
“快阳胆去去寒”阿珍从竹榻底下拿出一瓶洋河大曲。
阿宝仰起脖ๆ子咕噜噜喝了半瓶。酒后身体从冷颤中ณ暖和起来心律加快脑子却越来越糊涂了。“阿珍给俺买几瓶放着我常过河来喝。”
“只要我那僵男人不在家你就过河来。”她挟了一条鲫鱼放在他嘴边“要喝喝个ฐ痛快。”
“你陪着我喝存下半瓶每人一半。说老实话我们这帮穷兄弟在这儿替你家创น造财富受你们剥削。”阿宝气喘吁吁坐在鱼棚前的树墩上。
“咋的你们就愿意挨这块的男ç人剥削不会自个ฐ想办法回家乡开个窑厂？”
“你跟我想到一个点子上了这几个月没白和你好。”他红着脸趁她不备抱住她的脸咂地亲个ฐ响吻跑向河堤。
“棺材让我家男人看见了剥ຓ你的皮。”她追逐他两只乳房从圆领ๆ衫下蹦跳着。
“阿珍这几天打的鱼都卖给俺们俺穷兄弟也想喝鱼汤三天没开荤了。”
“一帮鬼伢子都想开荤猪猡”她痴呆呆看着他从头到เ脚。
他打个ฐ酒嗝、目光停在她耸挺的胸上。他嘴唇抖动着他张开双臂热烘烘的双耳在她脖颈่上厮磨。河两ä岸很寂静河对岸的窑场有打夜工的人干得真欢他俩拥抱着在河堤下打着滚。
“快回窑场去上回的事我记着我亏不了你。”
一轮圆月星星闪烁河道上没有人影鱼棚的灯熄了是个ฐ重阳节阿珍包了粽子煮ุ了鸡蛋请来阿宝。
阿宝上了堤岸便抱住阿珍。
“不要慌张不要大声咋呼不等天亮你就走开。”阿珍的声音极低兴奋地颤抖越是紧ู张反倒感到越甜蜜她没动泪珠在眼窝里打转任凭他那ว双粗糙的大手抚摸。
远处的河道拉响了汽笛阿宝额头的汗水象露珠滚落在阿珍的肩上阿珍闭着眼幸福地把头扭向河堤。
“阿宝你要快些”
“待我攒满了三千块就带着你走”。
“钱我已๐有十万块到时候都带上。”
“不要阿珍俺挣来的钱用得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