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奶奶脸上露出个笑容,怜惜的摸了摸小弟的脸,应道:“说起来,我还没见过四弟媳,听说三哥也要回来了?”
幸好她人泼辣,才挡了他一挡,这人清醒的时候畏着她三分,起酒疯来就可劲糟蹋人。
仿佛嫌还不够热闹,贺大娘慢吞吞的又加上了一句:“三老爷任期期满,据说也要回来过年。”
接着一个好听的男声温和地道:“四叔何苦为难这么个小丫头。”
顾二站在院子外面,却一点狗吠声都没有听到,怀疑贺大娘指错了地方,犹豫再三,还是上前拍门,那门却没有锁,碰了一下自己就开了。
顾二不得不张口咬了,口中汁液四溅,肉馅滑嫩,青菜爽口,配上冲鼻的老醋蒜泥的味道,真真好吃。
又揉好了一团面,王顺ิ家的左右望了望,见各人都在忙,转头对着顾ุ二故作神秘的一笑,从手边的蒸笼里摸出几个捏的扁扁的小饺子,用个碗盛了,放到顾二手里,轻声道:“吃。”
顾二越上进,小脸上的笑慢慢凝固了,一双眼睛里只有手中的刀,刀下的菜,渐渐的切出来的菜有了模样,小孙婆子的声音越来越小,终于消失,专心致志地在一旁看着顾二切菜,切完一棵就递上一棵,不知不觉手边的菜递完了。
说起来,大孙婆子的年纪更小一些,她平日里因了这个没少得意,这时见了那小孙婆子如此不给面子,心里就有些不快,打定主意把顾ุ二配过去叫她膈应膈应。
贺大娘脸上黯淡了一下,瞬间恢复常态,若无其事地拉起顾二的小手,一边向着自己้屋子走去,一边问顾二那王顺家的是如何帮她的。
几个婆子却不管那ว许多,三两ä下从李婆子袖中掏出一团丝线,又从她怀里摸出一个ฐ绣了一半的荷包。
顾二脸一红,辩解道:“我是昨天才学的呢,哪里有姐姐说的那么好。”
贺大娘一找,刚巧ู碰上大奶奶身边的郭嬷嬷出去办事回来,见贺大娘一脸凶神恶煞的,赶紧ู上前拦住了,问清楚了事情来由,陪了笑脸让贺大娘稍候,回去禀明了大奶奶,把大奶奶气的够呛,又不好向四奶奶作,就唤人把这守门的打杀一顿,拖出去卖了,幸好当初ม这人来求的时候,为表忠心,签了死契的。
来世?贺大娘心中嗤笑,面上也淡淡的,“既然没事儿了,就好好干活。”
贺大娘哈哈大笑,从顾ุ二掌心拈起那ว根针来,又从针线匣子里摸出一把剪刀,咔嚓一声,剪了根头,取了寸长的一段,用手里的针对着根扎了一下,笑着道:“看清楚了,这针是这么เ个用法的。”
顾二拿起手里的荷包,细细的打量着,见绛紫ใ色的底子上绣了一枝梅花,梅花的花瓣就用了至少五种粉色丝线,比顾ุ怜花那ว个强了不知道多少倍,顾二心里爱极,一只手在上面小心翼翼的摸。
老太太缓缓地道:“就按你说的办,赏她一百铜钱。”话罢,老太太双目骤然睁开,含笑看着映红道:“映红姑娘是越来越有主ว子的派头了,如今替老太婆拿起主意来了。”
贺大娘平静地看着顾二,淡淡地说:“人自取其辱,而后人皆辱之。”
贺大娘一把拍下男ç子掐住小媳妇胳ฑ膊的手,斜觊男ç子一眼,冷冷的道:“我说王顺,你好歹也是咱们李府出去的,怎么就这么不懂ฦ规矩,要教训媳妇关起门来打骂,你上咱们灶上打人这算什么事儿,误了给主子们的饭食你担待的起吗?!”
顾二握紧瓷罐,满心都是感激,方才贺大娘不许她在众人面前叫师傅的一点不快也烟消เ云散了。
贺大娘坐在了梨花椅中,看着顾二研墨,轻声道:“研墨之时一定要心平气和,度不可过快或者过缓,初ม始墨块厚重,使力要大,待研化开时,就要小心轻动,如此研出的墨松滑得当,写出来的字才饱满丰ถ润。”
贺大娘点了点头,笑了起来,顾二现贺大娘笑起来眉眼都柔和了,却也是有几分姿色的,贺大娘笑道:“我本来只见你勤快肯吃苦,又有上进心,就想提拔你一下,晚上见你还有几分脑แ子,倒是出乎老婆子的意料é了。”
她说完这一番话,屋子里的人也都明白了前因后果,想来这小媳妇是来了身上,所以弄脏ู了被子,小丫鬟也是好心的。
几个婆子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李妈妈大着胆子说:“不是您吩咐的吗?叫切点腌菜对付过去。”
后面那句孙婆子完全没有听到,她只注意到了特意搬进来的几个字,难不成这死丫头故意想为ฦ难她?就因为她中午夸了几句又改了口?
顾二很是受宠若惊,结结巴๒巴地说:“好,好,不,不劳烦。”
贺大娘正忙着给主子们烧菜做饭,没注意这边的骚动,这里是下人们取饭的地方แ,向来人多,围的密实也正常。
贺大娘的脚๐在半空中停留半晌,终于还是缓缓的收了回去,一老一小对视半天,贺大娘嗤笑一声,口中缓慢而清晰的道:“你想叫别人教你,凭什么เ?”
包子婆摸了摸顾二的头,叹道:“可怜的孩子。”
看着顾二热闹的张婆子和陈婆子讪讪地转了身,自有人塞了菜给她们洗。
贺大娘面色一沉,恼道:“就那个没骨气的东西?!饿死了最好,饿成那副样子都不知道讨吃的,性子实在是过于绵软。”
一群小丫ฑ鬟如蒙大赦,脚底抹了油般互相搀扶着飞奔而去,隐隐传来了腥臭之味,想必是哪个不堪吓的尿湿了裤子。
贺大娘仰天长笑,笑声里杀意凛凛,婆子们出了一身冷汗,都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贺大娘上前一步,把顾ุ二从身后拽了出来,向着婆子们一丢â,顾二趔趄了下,连着行了几步才止住了脚。
张婆子在太太那里受了气,心里也埋怨陈婆子不帮她说话,回来后嘛ใ事不管,当起了甩手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