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秀秀心中却是另外一番想法,能多识几个字总是好的,何况李氏身体羸弱,和长期独居,寡欢难乐未尝没有关系,她狡黠的眨了眨眼睛,看向吴氏:“姆妈,秀秀想要学识字,想要看更多的故事,恐龙让梨,买了盒子还了珠子……”
吴氏的脸上盛开了一朵菊花,她连声呼唤:“哎呦,伯娘的心肝肝~”一把将郭志彬搂入怀里,伸手捉起桌上的发糕,掰了一小块,细细的喂着郭志彬吃了。
关秀秀眨眨眼睛,一脸的天真无辜:“秀秀喜欢婶婶,可是秀秀也喜欢姆妈啊,要不,让姆妈也住过来陪婶婶……”
若是她多识些字,帕子绣的更好些,家里的银钱趁手些……关秀秀叹了口气,银子再多也填不满郭志彬那个ฐ无底洞。
两个母亲闲聊着进了堂屋,李氏喊吴氏和关秀秀先坐着,自己้进了灶房,一会儿工ื夫,端出了两ä碗糖水荷包蛋,放到เ了吴氏和关秀秀面前。
前两天刚下过一场雨,土路上有了三三两ä两的水洼,混着土成了一滩泥浆。
吴氏叹了口气,摸了摸关秀秀的小脑แ袋瓜:“别绣了,小小年纪别把眼睛累坏了,去找郭家老二玩会儿吧,他明儿个就要进学了,进了县城读书,一个月也回不来一次了。”
吴氏把关秀秀轻轻放下,给她盖好被子,看着红红的眼圈,心里却突然觉得好笑,她自己的手劲很清楚,下了死力打的,这倔丫头却一声不吭,一提嫁到เ郭家马上大哭,看来小妮儿是真的很抵触嫁到郭家呢。
关秀秀一怔,接过了馍馍,撕掉一块,塞进了嘴巴里,有些食不知味的嚼着,心里五味杂陈,这坏东西也曾经对自己这么เ好过吗?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吴氏先是一僵,随后啐了关秀秀一口:“大妮今天怎么这么懂ฦ事儿了,是不是和郭家哥哥学的?”
关秀秀从吴氏的怀里抬起头,仍然不敢相信,娘居然还活着,听到声音回头,看见缩小版的郭志彬,突然有些明白,难道自己้又回到了童年?
眼见李氏扑过来要揍郭家老二,吴氏立马站了起来,手脚麻利的把郭志彬运送到เ了身后,一手护住郭志彬,一手挡在身前,连声道:“妹妹这是做什么?要打孩子不会关起门打,非要当着旁้人的面教训,这不是让孩子难受吗?”
吴氏的潜台词,万一给郭志彬留แ下了心理阴影,万一秀秀没嫁成郭家老大,又嫁给了老二,那ว倒霉的还不是咱家的妞?
吴氏这么一挡,李氏脚下立刻缓了一缓,手里的鞋底依然扬起来,却不若方แ才那ว么急迫。
关秀秀悻悻的把手里的旧书放回到เ了桌子上,知道这仗是打不起来了,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了一句,慈母多败儿!
李氏秀脸铁青,看着吴氏正色道:“姐姐不知,我家大儿出生时,家中境遇尚好,我夫妻二人也悉心教导于他,等这个小的出了世,家里颠沛流离,境况一落千丈,对他心中有愧,平日未免娇็宠了些。”
李氏举起的手慢慢的落了下来,一双妙目却依然瞪着吴氏身后的郭志彬,郭志彬小心翼翼地伸出半个脑袋看了一眼又即刻๑缩了回去。
李氏又道:“大儿两岁已把三字经背的流利,说出来不怕姐姐笑话,这孩子,却是到了去年,才将将写出了自己的名字。”
李氏身后的关秀秀听的连连点头,原来如此啊,这郭志彬竟是从小就长的歪了,也难怪,这树啊,只要是从根上开始长歪,长的越高就越歪!
李氏声音严å厉起来:“他书读的不好也就罢了,左右我和他父亲去了,也有他兄长看顾ุ……”
关秀秀无声的插话,这您可就错了,这兄弟俩几乎ๆ形同陌路了,您这小儿见了大的如同老鼠见猫,当真是巴不得一辈子不见才好。
“……谁知道他小小年纪什么不学,偏偏学那ว些长舌妇人,弄出这些口舌是非,我今日定要管教他一通!”
说到最后,李氏睁圆杏眼,身子向前一窜,竟然一把抓住了躲在吴氏身后的郭志彬,手里的鞋底啪啪的就落下了。
吴氏始料é不及,看李氏一直文绉绉的摆道理,她还以为ฦ武斗改成了文斗了,没想到เ依然要从枪杆子里出政权啊。
这李氏平日里看着温柔贤淑,打起孩子那ว是真的狠,听着啪啪啪击击到肉的声音,宛如戏剧里小生上台前那一阵紧密的锣鼓,声声急促。
打孩子的最高境界不外如此,躲到棺材里,老子也拽出来鞭尸!
关秀秀听的热泪盈眶,多么美好动听的声音,心里默默的查着数,三十五,三十六……
快活的计数中的关秀秀不小心瞄到เ醒过神来的吴氏要去拉架,立刻冲了过去,小小的身子挡在了吴氏和李氏中ณ间,两只小手柔柔的拉住李氏,哭喊道:“婶婶,不要打了,秀秀又没有黑姑那么เ难看,不会嫁不掉的!”
什么เ叫火上浇油,什么叫落井下石,关秀秀生怕李氏打着打着忘记了初衷,友情帮助她回忆了一下。
李氏手里的鞋底落得更快更急,关秀秀快活至极的数着,九十七,九十八,一百!重头开始,一,二……
吴氏终于反应过来,一把拉开了拉着偏架的关秀秀,又生生的把李氏和郭志彬分开,她终年劳作,这一大一小却是拗不过她。
郭志彬先前被李氏打的时候一声不发,这一点倒是和关秀秀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此时李氏被吴氏拉住,他立刻眼圈泛红,死死的抱住了吴氏大腿,抿紧着嘴巴,眼巴巴๒的看着李氏,可怜至极。
这小东西当真狡猾至极,小小年纪便晓得谁才是真正的盟友。
对敌人软弱就是对自己้残忍,关秀秀一扭头,看到桌子上的书本,顿ู时暗悔,方才手里的书还是放下太早ຉ了,这个婆婆的脾ຆ气,自己还是没有摸透啊。
李氏当真是个外柔内刚ธ的主,要不然,她一个娇弱的内宅妇人,如何能ม拖着弱体,跟着丈夫到เ了这千里之ใ外,又迅速的成长为一名合格的当家主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