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娥……”他轻轻地叫了一声。她忙闭上了眼。“奎娥……”他又叫了她一声。她还是不做声。“奎娥。”他叫了第三声。她终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又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坐了起来，瞪大了眼，望着长林，眼睛湿润润地亮着，问：“我能瞎操一回心吗？”长林一愣，忙说：“当然可以，你想操就操吧。”奎娥扑哧一声笑道：“你说的咋那么เ难听！”长林让奎娥说愣了，再一想，自己้也禁不住笑了：“都是你搅和的！想操啥心，说吧。”“我说错了，你不骂我？”“那可说不好。就看你说啥了。”“那我不说了。”奎娥倒下去，索性蒙上被子。“你这人咋这样，说话说半句？”长林一边笑嗔，一边就把手顺进被子，游到她柔滑的腋下使劲胳肢。奎娥挣扎着笑，笑得一口气接不上下一口气，便只得求饶：“我说……我说……”奎娥喘喘地换过气，擦去眼角笑出来的泪痕，整理了一下被长林扯皱扯松了的内衣，又长长地吐了口气，这才说道：“我听人说，这两年，咱大山子是让总公司的几个头头糟践了。他们背着大伙，借着改革的名头，把大山子掰开了拆散了在贱卖，他们自己再从买主ว手里大把大把地拿好处费。说是总公司的几个头头，连带矿局和几个分厂的领ๆ导，都在省城体育场对面的小区里给老婆娃娃买了独幢的小楼ä，有的还置了外国进口私家车……捅这么大个窟窿眼，你说有多少水经得住他们这么可着劲儿地往外漏？！”“没把柄的事，别跟着乱嚼舌头。”“你就没听你们厂子里的人说过？”“我说这没把柄的事……”“可俗话说无风不起浪！”“可还有说无风也起三尺浪的呢？！”“……”奎娥还真没听人说过无风也起三尺浪ฐ的，骤然间便愣怔住了，张口结舌回不上话来，呆呆地坐了会儿，背转过身，一下缩回被窝里，把双手紧紧地抱在自己胸前，虾似的弓起身子，再不吱声了；但继续东想想，西想想，一直到快天亮那ว会儿，才渐渐把气儿出匀了，睡了过去。
“明天晚上以前，您有什么意见，随时打电话通知我。我二十四小时开着手机，这是我的手机号。”
但是，第二天等了整整一天，潘祥民没有给马扬回话，到傍晚时分，却亲自驱车去找贡开宸。当晚，听完马扬的阐述，他的确被镇住了，甚至还有点一下给打蒙了的感觉。马扬的中心意思就是：大山子现在需要的是一次重新“洗牌”，就像中国多数大型国有企业从整个生产结构和经营管理体制上来说，都急切地需要经历一个ฐ重新洗牌的过程一样，大山子也得经历这样一个过程不可。也就是说，要调整它整个的经济结构，转换它整个的经营体制，建立一整套现代企业制ๆ度，确立新的市场方向。而调整结构，转换经营体制等一系列ต问题的关键，他认为，又是人的问题，也就是怎么科学地、合理地重新า使用和安置好目前这全部ຖ的三十万干部和工人……“怎么เ安置？这毕竟是三十万人，而不是三百、三千人。”在中，马扬这样设问自己，然后他又答复自己道：“……我们装ณ修老房子有这样的经验，最好是先把老房子清空……解决大山子问题的第一步，我想应该让大山子三十万干部ຖ工人全部ຖ下岗，然后在建立新า的结构体制的同时，一步步将他们再安置到新结构和新体制所设定的新า岗位上，在现代企业管理制ๆ度的激励下，去运行新结构和新า体制ๆ……”让三十万干部和职工全部下岗？让大山子整个变成一座“空城”，变成一个被点燃的“炸药桶”？那样伤的何止是一点儿元气。请问，一个炸药桶被起爆以后，还能谈什么“下一步”？
“忙倒是不忙，就是有点紧张……”马扬答道。敏感的他，一下就注意到了贡开宸的冷峻。但他依自己的经验，当领导的常常是这样，因为实在太忙，把你叫来说某一档子事时，还没从刚ธ处理完的那一档子事中脱出神来。此刻的“冷峻”仍可能ม是前一刻的“余威”，并非是针对他而的，所以他没在意。
“紧张啥？”贡开宸问。
马扬淡淡一笑道：“什么意思，最后也得由组织决定。”
“哈哈……果然名不虚传，你这个不老不小的中滑头！”贡开宸大笑起来。
马扬重复说了一遍：“我对今天这个状况负主要责任，请先处分我。有意见吗？”还是沉默。马扬耐心地解释道：“有不同意见也可以说一说。同志们都在会场上等着我们的决定。”仍然是沉默。“如果不表态，能不能认为ฦ是默认我这两ä个提议？”依然是沉默。马扬无奈了，只得提议：“那好。请丁秘书记录在案，全体党委委员默认了我刚才的两个提议……散会。”这时，有一个委员站了起来：“等一等……别ี默认啊……上个星期，省委组织部来宣布，我们这个ฐ党委班子只是个ฐ临时工作班子。我想请问马扬同志，一个ฐ临时工ื作班子，能不能ม作出这样处分处以上干部的决定？”马扬说：“省委组织部ຖ宣布这个决定时，特别强调说，省委常委会决定，大山子目前的这个班子是临时的，但行使正常工作权力。对省委常委的这个决定还有异议吗？”另一个委员犹豫着说道：“你觉得就凭这么个ฐ小事，处分一个在岗位上工作了几十年的老同志，合适吗？”马扬当即答复：“处分的理由我不再重复了。请表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