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做记录的宋海峰这时停下了笔，似乎ๆ分心了，走了一下神，但很快又控制住了自己的注意力，接着埋下头去继续记录贡开宸的讲话。
“……总理在我离开北京前，也单独找我谈了一下。他主要是谈大山子问题。他认为，当前解决大山子问题，重要的有三点。一个是人的问题，也就是领导班子问题；一个是调整产业结构问题；第三，就是建立现代企业管理制ๆ度问题。从大山子的况来看，当前最迫切的最关键的还是解决人的问题，领导班子的问题。不先解决好班子问题，一切问题都免谈……然后，他还问了一下我们去年搞的农业产业化试点的况。这次在北京还谈了一个问题，就是本月内将有三个集团军，并包括一部分海空军，在我省马公岛举ะ行一次建国以来最大规模的抢滩登陆联合军事演习……”
几乎在这同一时候，马扬的夫人黄群却心急如焚地乘坐一辆装运大件行李用的10小货卡，正火向自己้家赶来。雨后的大山子露天矿区街道上，布满了大小不等的水坑和叫卖零食的小摊儿。小货卡一路颠簸，弹跳，快进出水坑。水珠纷纷飞溅到街道两旁的摊主们身上，引一片詈骂：
——“嗨，哥们儿，会开车吗？！”
住宅楼的走廊里光线暗淡，张大康几乎ๆ是摸索着往前行走。到เ处堆放着杂七杂八的东西，旧床板、草席卷、老式的儿童推车、蜂窝煤堆、破自行车轱辘等等等等。所以他不时地碰响了这个，又碰响那ว个。好不容易找到马扬家门前，为了核实门牌号，他打亮打火机。这时有个挺时髦的女青年袅袅娜娜地从走廊那头走了过来。爱“恶作剧”的张大康忙上前，低声地对她说了句什么。女青年疑ທ惑地警觉地瞟了他一眼。他忙向她讨好似的做了个恳求的手势。女青年无奈地笑了笑，走到马扬家门前，敲敲门，叫了声：“马主任在家吗？”
叫罢，回过头来看看张大康，似乎在询问，喊这一下够了吧？张大康示ิ意她再叫一下。她于是再一次拍了拍门，又叫了声：“马先生在吗？”但门里并没回应。
几乎在这同时，一辆装ณ载着几十名工ื人的旧解放牌卡车，摇摇晃晃地驶过大山子露天矿的大坑边，照直地向矿务局办公楼驰去。那ว是一幢非常陈旧的砖木结构楼ä。墙皮斑驳，水泥地面开裂，办公桌椅也是那种很过时的铁木玩意儿。而在楼前一些巨大的废料堆上、在同样巨大的工棚里，这时却已经聚集了上千名工ื人。工人们有的带着雨具，在无聊地嗑着瓜子。有的抱着膝盖，脊背顶脊ิ背，闷头大睡。还有的围坐在路灯杆底下，铺起一张旧ງ塑料单子，三五成群地下棋，打扑克。也有人抱着双臂，端端地站在那儿，脸冲着那幢陈旧的矿总部ຖ办公楼呆。有几位退休老工ื人则聚在一起，只是低声议论。他们手里都提着竹编的鸟笼。鸟笼里跳跃着鲜ຒ黄的小鸟，叽叽喳喳乱ກ叫。他们都在等待消息，等待从楼里传来的消เ息。而在楼ä里的一个ฐ办公室里，则挤满了另一群工人。其中的一位在众目睽睽之下，焦急地、一遍又一遍地拨着同一个电话号码——他们在往省委书记贡开宸的办公室打电话。结果，自然是不而喻的，书记办公室没人接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