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水晶的头像排在第一个ฐ,文字信息穿插着语音发了满满一屏幕。
“见面了吗。”
“我孙子是银行总部的经理,不止聪明能干,还孝顺,真是挑不出错。这家医院的神经内科出了名的权威,没点硬关系真住不进来,来时还说没空位,他一个电å话,医院就给腾出来了……”
边说着,手抓起一瓣儿火龙果咬着,许假牙使不上力,吃得那叫一个生龙活虎。
语音电å话拨过去,响了几声便接起来了。
“忙完了啊。”
她说“你好”,不是“真巧”,不是“好久不见”,比生疏更生疏ຕ的初见词汇。
是可预见范围内会有的反应。
放下东西,王芸进卫生间洗了个手,出来时很自然接过她手里那个削了一半的苹果。
“我来弄吧,趁我们在这,你回家好好睡一觉,总不能没日没夜地泡在医院里。”
护士小姐都听烦了,例行公事地说了两句,离开时脸色并不舒畅。
顾ุ征在走廊里站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夹在指间静置很久,最终塞回了烟盒里。
陈旧的薄木板上赫然几个黑笔粗体大字,随意打了个钉子,斜斜挂在墙上。
不锈钢卷闸门紧闭着,上面贴着一张告示:各位顾ุ客,因春节放假,阖家团圆,本店自即日起暂停营业,于正月十五开门营业,给您带来不便深感抱歉。祝大家新春快乐!
那两年过得并不容易,贫穷,无妄之灾,隔叁差五总有人上门催债,亲友避之ใ不及,坏消息一件接着一件,每天每天都是无休止的唉声和叹气,从焦急到เ绝望到麻木,最后,就连“以最高分考入京南大学”都没什么可高兴的,反而变成了负担。
高考结束后,学生时代唯一一段被允许胡乱挥霍的时光,唱k,漫画,游戏,毕业旅๓行,不分昼夜。在别ี人尽情享受的时候,学费还没有着落的人奔波于奶茶店和商业区传单点,每周还要分出一个ฐ下午去当家教。忙碌,疲惫,无法喘息,用尽全力消耗着每一秒,这就是顾希安的高叁暑假。
祸不单行,这句话准得令人害怕。
去银行汇款的路上遭遇抢劫,那是她两个月拼了命攒下的学费,没了,全没了。最后一分希望被碾碎了扬进风里夏夜的晚风里,伸手,什么都没抓住。
最后,是班主任徐燕群登门拜访,以学校的名义将助学金交到她手上。
廖玲的预防针打得及时。
一改先前的含糊对待,顾希安认认真真将对方的资料看了一遍。
徐辉,二十八岁,也曾就读于阳城一中,现是一家婚庆公司的销售总监。
按年纪算,应该和自己是同届,顾希安仔细回想着,又实在没什么印象。
见面地点约在市中心的一家小型书吧,藏匿在住宅区里的底层铺面,毗邻中ณ央商业街,是个ฐ闹中取静的好地方。
身为路痴的自觉,顾希安在约定时间里预留了半小时的空余,以为会绕很久,没想到เ出奇的顺利。
意料中的,是她早到了。
推门而入,玄关处的迎客风铃敲出轻盈的瓷玻璃声。
前台点单处前露出一个脑袋,学生气很浓的脸蛋,笑起来,圆鼓的脸颊上凹出两个酒窝,是很甜了。
“欢迎光临,”音色同样悦耳,女孩问,“请问有预ไ约吗。”
顾希安摇头。
“抱歉,店内座位有限,今天后面的时段已经约满了。”
环顾四周,格局布置大多让给了书柜,只有两个四人位,挨着窗边,桌椅边角整齐放着几摞书。一个ฐ灰白发色的老人手握着放大镜逐字逐句看着手中ณ的书,其余一张虽是空着,桌面却放上了“已预定”的桌牌。
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距离约定还有一点时间,顾希安想着不如去门外等吧,正要离开时,门口的风铃声倏然响起。
脚步凌乱,应该不止一个人,耳边传来一道男ç声,“是这儿了。”
话落,大步流星走到点单台。
“你好,徐辉,预约了叁点半。”
是他吗。
抬眸,顾希安的目光由陌生到……诧异,在看到他以及他身后的某人之后。
靠窗的四人座,顾希安坐一边,徐辉和厉挺坐在另一边,面对面,他俩穿着运动套装ณ,轻松随意,像是从上一个ฐ约会里无缝链接过来的。
简单的打了个照面,徐辉借口回个电话就一去不复返了,只剩下她和……
尴尬的氛围比先前任何一次都夸张。
“我没打搅你们吧。”他勾唇一笑,坦然自若的问道。
看着眼前明知故问的人,顾希安的再迟钝也觉出异样。
朝窗外望了望,刚才还在打电话的人连个影子都看不见了,见过相亲带朋友作陪的,但主ว角率先跑路,留下相亲对象和朋友大眼瞪小眼的还真是闻所未闻。
怎么形容呢,像是一不小心踏入了陷阱。
轻蹙眉,顾希安顿了顿ู,还是问了:“你朋友……是不是先走了。”
“不知道。”或者他想说的是,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