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帮她系好袍子上的衣带,颔首将火灭了,“属下适才看过了,此地是在龙脊山下游,离汴梁城郊不算远,走半日应该就能城门口。”
明霜低低哦了一声,抬头问道:“那我再睡会儿?”
春雨连着下了快半个月,眼见又到清明节了,待雨停时,叶夫人就派人来说要去郊外扫墓祭拜。
明家的祖坟在江南,虽已举家迁到汴梁,但祖宗根本不能ม动,到底还是在南方แ。于是每到清明这日一家子便去城外的大佛寺上香。
知道他二人不和,明霜讪讪地出声打断道:“小江夜里守到เ子时,这是来的时候爹爹定下的,那一阵我刚好被人推到水里,担心还有小人作祟,所以他一直待得晚。”
乔清池迈开步子,从他身边过去,“人抓到了么?”
“退了,才吃了两天药……你怎么知道小姐发烧?”杏遥觉得奇怪,“谁告诉你的?”
江城也没回她这话,只轻声道:“退了就好。”
四周的劫匪见此情景不由心惊,当即拔刀抽剑,厉声喝道:
“什么เ人?!”
——“难怪古人说秀色可餐,长得好看就是好,光是看着你喝药也不那么苦了。”
——“你笑起来真好看。往后要多笑笑。”
渐渐到了正月末,萧问已๐准备启程南下回江陵,江城请了半日假,一路送他到城门外。
“行了,再送就该出城郊了,你还得回明家,咱们就此拜别吧。”萧问紧了紧肩上的包袱,朝他拱手。
她神色如常,轻声应道:“公子不必多礼。”
乔清池直起身来,从她旁边走过,然后很随意地停了停脚๐,折扇掩在嘴边,轻轻道:“我叫清池。”
他嗯了一声,低头往里走。房中有炭火燃着,十分温暖,火上温着酒,旁้边架了鸡正在烤。炉边坐有一人,身高背长,魁梧结实,穿了件半新不旧的翠锦红袍,年纪要长他几岁。
江城取下斗笠和披风,拂去雪花放在一旁。
“那你老躲着我作甚么เ?”
“……没有。”
明霜已停了步子,在前面等他,“怎么了?是不是方才我没让你出剑,你不开心了?”
江城忙垂首说不是。
他叹出声,拉上被衾给她盖好,这才悄悄出去。
*
恰好此刻江城也正抬眼望着她,四目相对,一双盈盈秋水映入眼帘,漆黑如墨的瞳子里有他自己的身影,不甚清晰。
她离他很近,就在咫尺,连彼此的呼吸都能感觉得到,温热浅淡。
“诶。”
回到住处时,天边渐渐泛出鱼肚白,江城将布包打开,里面的账本已被血浸染,这样的东西也没办法再给她。
“哟。”杏遥正打络子,很是稀奇地抬起头,“太阳要从西边儿出来了?小姐是做了什么好事儿,夫人还给您涨月例?”
明霜懒懒散散地翻了页ษ书,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这个谁知道呢。”
好像很喜欢看他这个样子,明霜支着下巴笑道,“已经改好了,你不用担心,明儿拿去交差吧。”
江城抿唇望着她,随后拱手深深作揖。
见身后还有府上其他家丁跟着,江城拱手告辞,转身疾步追进胡同之内。
三个人皆是安武坊的,体型健硕,手持兵刃,行踪鬼祟。他从另一端巷子进去,很轻松地就将对方堵在半道上。
看着眼前堆成山的红萝卜,江城心有无奈,默不作声地把她拨来的东西吃完。
两ä个人吃面的时候都很安静,明霜是小姐,幼承庭训,打小有人教规矩,可是他呢?
杏遥换了热茶,应道:“是是是,可算赚了点儿。不过就这五十两,还不够回您那头面的本儿呢。”她叹气。
“欲速则ท不达,见小利ำ可不成大事。”明霜摆弄着银票,笑道,“要是钱有那么好赚,天底下哪儿来的穷苦老百姓呢?这事儿可急不得,做买卖讲求个ฐ机遇,总有机会的。”
杏遥双目微瞪,难以置信:“小姐,别啊,这可是压箱底儿的东西,姨娘留给您做陪嫁的……”
“反正嫁不出去,留着也不能当饭吃。”
“江南的人矜持温柔,偏好素净的颜色,京城呢富丽堂皇,都喜欢大红大紫。”店伙说着又拿了一匹,“一般啊像这种妃色、桃红、石榴红、缃色、葱青是卖得最好的,当然宝蓝、松花绿、紫棠、玄青售得也快,不少公子老爷爱这些个ฐ颜色。”
她若有所思地点头。
杏遥眼下连叹气都懒得叹了。
“让小姐摔又不是让你摔……”
闻言,她笑问:“那ว我若是后半夜出了事怎么办?”
“……”答不上来,他还在迟疑,杏遥无奈地推了推明霜。
明霜没吭声reads;。
此时她心里也很乱,一直以来,姚嬷嬷用“独自过习惯了,害怕成亲”的理由来解释她因何惶惶不安。但没道理这么久了都是这样。
“哎……我倦得很。”明霜头疼地摁了摁眉心,“先睡会儿。”
“好吧。”杏遥见她难受,忙起身扶她上床。
睡会儿也好,不管遇上多大的事,一觉起来总会觉得轻松得多。
她这段日子是被折腾久了,挨着枕头很快就入了梦。
午后的空气很静谧,暖阳高照,微风拂面,杏遥本在一旁做针ฤ线,不经意抬眼,却看江城鬼魅似的立在外头,禁不住一吓,忙轻手轻脚过去。
“你干嘛啊?不是让你回去了么เ?”
他并不回答,“小姐呢?”
“小姐还在睡,有什么事儿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