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霜端上茶碗,眉眼含笑,“怎么?是怀疑我房里人拿的?”
“不敢不敢……”婆子忙不迭解释,“这样的罪哪儿能妄加到二小姐身上去?别的不说,您的好人品那是府里出了名的,手底下管教出来的必然也是个个ฐ儿干净。只不过……”她搓着手,把话一转,“老奴也是奉命行事,走个过场,也好回去交差啊。”
风吹得紧,明霜坐在厅堂内,头一回觉得有些六神无主。
前日里国公府向铺子订了三十匹绫罗,因为同金桥梁街的张家合了伙,这事儿就是交给他办的,不承想临着要交货了才发现三十匹里头二十五匹都是次品。
“只可惜我盘算得虽好,但人算抵不过天算,这铺子到底还是不能买。”
“怎么เ着?”叶夫人奇怪道,“是老板不肯卖么เ?”
江城抿了抿唇,不再出声。
静了一阵,许是没听到动静,那女娃娃才又悄悄伸个脑แ袋张望。明霜笑如春风,朝她张开手臂,“来,你别怕,到姐姐这儿来。”
长公主的婚事虽时有议论,但久ื久未定,想不到这时候下了旨。
宜春郡主瞥了她一眼,歪着脑袋笑道:“骗你作甚么?我昨儿才进了宫,瞧这样子是要指给左卫将军尤显。不过圣旨还没下,看皇上的口气似乎是打算选在中ณ秋节了。”
江城有些不自然:“向朋友借的。”
她也不道破,眉宇清扬:“这么巧?你朋友的腿也伤了?”
饶是这般,却如何也听不见屋内到底说了些什么。
她临走之前的语气,让他实在是放不下……
她还是笑容满面地客气着:“姐姐,请喝茶。”
目下哪里有心思和她拐弯抹角,明锦颦着秀眉不悦道:“妹妹怎么就是不听劝?上回我的话说得不够明白么?”
听她这番话,姚â嬷嬷怔了好一阵,才展颜微笑。
小姐长大了,能ม有这样的想法是好事,自己้总劝她要顺着明家,不过低头低惯了,人家瞧不起,自己也没出息。只可惜她不是个男孩儿,明明是该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眼下却还得为了今后的日子绸缪打算。
她病了这么久,明锦不过就头几天来看过她,隔了大半个月,眼下来作甚么?
“遥遥,去准备茶点。”
小丫头不敢还嘴,应了几声“是”,慌慌张张施ๅ礼出去了。
杏遥噘着嘴朝她背影啐了一口,回头坐在床边给明霜揉摩腿脚。
未晚在她身后跟着,闻言笑道:“小姐真是把江侍卫的脸看得比自己的脸还重要呢。”
“可不是么,平时自己都没舍得用。”
明霜把药膏塞到江城手里,笑吟吟地打趣回去:“谁让你们多嘴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的东西,我乐意给谁使就给谁使。”
室内满是笑语欢声,正闲谈之际,未晚忽往江城的方向看了一下,定睛一愣,登时“啊”了声,诧异不已:“江、江侍卫你的胳膊……”
顺着她所指望去,江城的左ุ臂不知何时竟隐隐渗出殷红,藏青色的袍子被鲜血浸透大半,明霜一看就变了脸色。
他忙捂住伤处,眉头微皱。
未晚年纪尚小,哪里见过这场景,忙哆嗦地转身,“我、我这就去找大夫……”
明霜当即厉声喝道:“不准去,回来!”
后者两脚一崴,险些自己้把自己拌着,赶紧扶住柜子站稳。
她瞧着江城的伤势,语气一沉,低声吩咐:“把院门关上,帘ຈ子带上,两个人守门,没我的吩咐谁也不能ม进来!”
“小晚,外面呆着去。”
未晚满脸茫然地点头,刚要去开门,明霜想了想,又叫住她,一字一顿地叮嘱:“江侍卫受伤的事,不能让第四个人知道,你听清楚了么?”
“听、听清楚了。”
“出去。”
吱呀一声,房门被她带上,屋子里的气氛一瞬便僵硬下来。
江城往后退了退,摁着伤口的手指略๓略๓收紧,半晌才解释:“不是什么大伤……”
“伤口裂开了吧?”明霜不动声色地打断他,温和道,“让我看看,好不好?”
这是她惯有的语气,融暖得像是春光,清清淡淡的一句话,却让江城吃惊不小。
她心思细腻,不用多想就能猜到这一层来,江城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依言在她面前单膝跪下。
明霜将他袖子往上挽,取下纱布,结实的臂膀上赫然一道口子,瞧得她头皮发麻。
“遥遥,烧热水,准备干净巾子……从前我治腿的万花止血散搁哪儿了?去取来。”
“好!”
杏遥到底是年长些,愣过之ใ后很快便手脚麻利地打水找药。
大概是适才在堂屋和人交手时迸开的,血不住往外流,明霜忙撒上药粉给他止住。
他觉得唐突了,起身想走,“不劳小姐,我自己来。”
“你还动?”明霜一手摁着他手腕,语气不用拒绝,“再动都不必明绣出手,你这胳膊就废了。”
其实并没有那样严重,但又拗不过她,江城只好绷着身子不动弹。
热水洗过伤口,原本也不是很疼,明霜还是小心翼翼地不敢碰:“你若是痛就告诉我。”
“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