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巴望着从此他再想不起我来,我也能忘了这天受过的苦,可惜只怕这都已不可能。
唔,但愿今生今世,再也见不着他。
所以我同样冷淡地说:“刚刚是我救了你。”
纥干承基低下头看我,又露出嘲弄般的神色,道:“那又如何?”
我定睛一看,竟是一颗给石灰渍过的人头,一双死鱼般灰白的眼睛,正森然对着我,嘴是张着的,好似要咬我一口般。
我本就给那些不知是死是伤的侍从惊得浑身颤,这下更支持不住,也顾ุ不得苏勖他们是不是能保护我,大叫一声,疯了般扑到เ离我较近的东方清遥身畔,抱住了他。东方清遥用手扶住我,苍白着脸一声不响。
这时又一阵冷风吹过。
我一惊,抬头望去,风和日丽,万里无云,天蓝得竟也如玉般澄净。
此时我也顾不得想着他的称呼了,急急道:“就是,自从莫名其妙地病好了,我总觉得我的命不是我的。也许不知什么时候,我又会化成一缕游魂离去了。”我眼圈红了。倒不是怕成为一缕游魂,却是担心成了一缕游魂,也不能回到我的时代。
东方清遥明澈如水的眼睛里明显有什么悸动了一下,立刻๑道:“那ว好,我们便去京城好了。只是,京城那里,真有仙师么?”
吹面不寒杨柳风。此时虽是傍晚,日头尚高,天气应该是比较暖和的。
可偏偏哪里吹来的冰寒入骨的阴风,直让我打了几个寒噤。
我相信苏勖是想帮我的。他看我的目光那么柔和,分明带着切入心中的脉脉情意。
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喜欢上了我。
容锦城,东方清遥,苏勖,这个举目无亲的古代,总算不是那么เ冰冷无情。
我把头扯乱ກ,手脸弄脏,才躲到距流芳轩不远的草丛里,冷眼看着流芳轩外扑火的各色人等。
如果我这时出去,想必不会有人现吧!
在这无人的深夜,我应该可以做回我自己了吧!
他轻轻抚摸我的脸颊,似有些入迷,又似看着我以外的什么地方แ,疏离悠远,说不清的爱恨情仇。他悠悠地说:“我们从小就定亲了,我也早就想着,能娶ດ到你母亲,是我这一生最开心的事。可你母亲却一直那ว样冷淡。结婚四年,她居然一直像个美丽的木头人,仿佛世上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让她笑,无法让她哭,甚至无法让她怒或生气。哪怕我故意娶了许多别的女子来气她,她也不理。”
“别人都说,她是傻子。甚至生下你后,别人嘲笑你们,是母女一对傻子。可我知道不是啊,绝对不是。她只是不愿意笑。她的心里,大概还是想着李道宗吧!”
完了,这个人,一定现我不是容书儿了。
而且,苏勖,这个名字好似有些熟悉?是不是历史上曾有过这么个人,并被历史记录了下来?
连马车都不是寻常人家用的起的奢侈品。
我该怎么เ去西藏,又该怎么去向爱我的祖母、母亲和景谦求援?
“溪月将会在何处重生?”
“也许天涯,也许咫尺,也许今时今日,也许数百年前,也许数百年后。”
我不想让家人担心,也不想死。我喜欢景谦,喜欢祖母和母亲,喜欢我的书和我的电å脑,喜欢我现在所处的热闹自由的世界。有时甚至会恨自己,为ฦ什么会知道自己的命运,让自己始终处在这等死的尴尬和徘徊之ใ中。如果什么都不知道,至少眼前会幸福。
祖母和母亲合计了好多时日,又和景谦带我千里迢迢去西藏的香巴拉雪山之颠。那里有位极出色的天修大法师,据说能穿梭千年,参悟生死,祖母年轻时曾见过一面,知他神通,决定向他祈่福求助。
我道:“你,你别过头去,我要理一下衣衫。”
少年笑道:“你那衣衫,还能穿吗?”他把我上上下下看着,好奇似的道:“啊,原来你长得这般好看,不怪那ว两个ฐ坏人想欺负你哩!ำ连我都想咬你一口了。”
他的眼睛里倒没有邪气。
可即便是玩笑,我也受够了。
昨天的纥干承基,今天的这两个恶男人。
洗不尽的耻辱,说不完的委屈,数不尽的疼痛。
我尽力用衣衫掩着躯体,可甚至连被揉弄得青一块紫一块肌肤也掩不住。
我再忍不住,双手抱着膝,嘤嘤地哭。
少年一见我哭,立时慌了,扯住我袖子道:“你哭什么?我说错话了吗?我道歉好不好?你别哭啦!”
我正在伤心之中,哪顾得上理会他。
不一时,他转身走到,似到马匹上解下了什么包袱,然后将一些软绵绵的东西递到我手里:“姑娘,你穿上吧。”
我低头看去,竟是一套极华美的衣裙,雪白的丝缎质地,映着竹子的暗花,眩彩夺目。即便容家大富,容画儿的衣衫也没几件有这般质地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