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会过敏,现在感觉如何?要不陪你去买点儿息斯ั敏。”

“不要了。”

会结束后次日,宁先生以一个音乐代言人的身份接受采访。其中一个摄影机,从地面往上拍摄,从宁先生的鞋,扶在膝盖的手,到他的嘴唇、鼻孔、毛孔,全部来个特写。配音自然是宁先生权威式的讲演,讲的是地下音乐与商业包装。那时未接触电影,接触后才知道有个ฐ术语:声画错位。

这位宁先生到底长得怎样,一直是我心里的谜团,终于可解。进来个矮男ç人,其貌不扬,三十岁光景,圆脸,头很少,有股霸气,穿一条膝盖剪了若干个洞的牛仔裤。这就是以前卫著称的宁先生了。

在哪里都逃不了手续。名字、职业、地址、联系电话,甚至身份证号码,都是为自己设置,而归别人使用。

不想写自己是个学生,大学一年级时就有人以为我是大四的学生,毕恭毕敬叫我师姐。许多出道不久的人与我一起抽烟、喝酒、谈论色情,甚至请教我问题๤,但知道我是学生后掩不住满脸尴尬,马上装出与我有代沟的样子。向往成熟,表现睿智,三毛童年渴望玻璃丝袜,我在十四岁时拥有第一双七厘米高的四码白色高跟鞋,婴儿生下来就是老人。

这是法国“新า浪潮”著名导演戈达尔在影片《女人就是女人》中的旁白。我没有看过这部电影,从容器对它的译文中ณ得知。容器喜欢音乐、电影与喝酒,没有稳定的工作,从不写作,只翻译。

电影接近我的时候,是不知不觉的。

我们裸体在客厅和卧室间穿梭,有时跳贴面舞,有时在地板上翻滚,有时肆无忌惮溜到阳台上,把换下衣服扔进洗衣机,有时我拿着一本《经典电å影》,他拿着一本《用tcpip进行网际互连》漫不经心地翻来翻去。

夜深了,在床上抱成一团。

走向我的床,两ä本《中ณ国历史大辞典》还摆在那ว里,一本贴了科特凌乱的脸຀,另一本贴了科特的妻子抱着坐在墙根的他,只能从她指缝间看到蓬ศ乱的头。10月29日຅还未到来,怕它落了灰尘,拉一张脱了线的红毯子将它盖上。外公和爷爷死的时候,棺材上也盖红毯子。这辞典是一份生日礼物。

我得走了,坐5๓43๑路公共汽车回华西街44号60่2室。

第十七个男ç人是个广告人,闯进我的世界时,我正不可解脱地爱着一个南京人。我跟这个南京人连手都没有拉过,爱他已经有一年多了,他曾送过十八颗๣他回家时特意选的雨花石给我。去年,我在深圳火车站的二楼,冲着广场大喊:“我爱你,南京。”他就在身旁,什么เ话也没说,若无其事地像在看一个任性而不可救药的女孩,我的眼泪稀里哗啦地流着,一天痛哭了好几次,因为我知道他根本不可能ม接受我。

从深圳回来,我稀里糊涂地活着,有时半夜里突然醒来,会哭得像个泪人儿,心很痛,胃也跟着痛。跟其他男人总是有一茬没一茬地交往着,有时他们把我抱得很紧ู,很认真地告诉我别这样玩世不恭,我便会夸张地笑起来。也许只有一些好男人会想用爱来唤起我的真情,每次我也恰如其分地投入一点儿,所以每离开一个男ç人,情绪就会低落几天,哪怕对那种压根不爱的男人。

夜空了,是一个恶兆。自然想有些东西把它填满,虽然那不是可以取代的。

“小姐,我们有个朋友想见你,进去喝杯酒,好吗?”

“嗯。”

“如果实在不行就报警!”

“那你就做我的男朋友吧!”

他不承认,也不否认,对于已失去意义的称谓,能说什么呢?他松开了手,我握住另一个夜晚。那是平安夜吧!人们过了两个千僖年,只因为无຀法确定21้世纪究竟从哪天算起。挤满了人的玻璃屋子,装着穿得像圣诞树的我和不穿黑衣的他,大概同时现了对方,他走过来向我祝福。

“那你写吧。”

侍应给了我一枝蜡烛。我开始虚拟一个故事,讲一个女孩喜欢在路上跑,跑着不肯停下来,因为她相信一直跑着的人停下来便死了。她跑,是因为她要找寻一些东西,找寻能让她最终停下来的东西,然后为ฦ此而死去。她其实不知那ว是什么东西,许是一个人,许是一间屋子,许是一场车祸,许是一个山洞,也许什么เ都不是。她跑,跑到最后都没找到那个东西。这时她已奄奄一息。她终于明白,那个东西就是时间,她在时间里死去。

写完后,我朝四周看看,人确实很少,但有一个单身男人,坐在我前๩面,他一直在打电话,酒吧里弥漫轻淡的爵士乐,在这种背景中打电话应该很惬意。他不像要约会女人或者男人,就想没完没了地打电å话。他聊完一段,按一下手机键,继续拨号,打另一个ฐ电话,如此重复下去,脸上始终保持温馨的笑容。他电话的对象应该不是同一个人,因为他时而在谈生意上的事,时而在问家里的花瓶怎么打碎了,打碎了就再买一只。

还有一个单身女人,三十五岁光景,坐在另一面玻璃靠窗的位置,她像在等待什么人,因为她不停抽烟,不停看表,可是整整两ä个小时,没有任何人在她对面坐下。她也๣许已经等不到她要约见的人,但她也不走,继续抽烟,神情凄然,也许她在等另外一些人,男人或者女人,熟ງ悉或者陌生的。她也许应该随便打一个电å话,以至不那么孤独,因为ฦ她不像我那样有事可做。如果她没有手机,可以借酒吧的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