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
素英有事没事总喜欢往我身边跑，我在办公室里正看着文件，她笑呵呵地进来了。她把身子伏在我的办公桌上，侧着头问我看的什么。我说是关于职工宿舍楼的工程进展情况。她对此没说什么，从桌上拿起我的茶杯，把茶水只往她嘴里灌，然后抹抹嘴，对我说：“山霞，我想求你件事。”她竟然有事求我？我感到有点意外。我笑笑地望着她，问她什么เ事。她呵呵一笑，刚说了“我想”两字后却停下了，看样子很难启齿。我说：“你平时快言快语的……咋了你？”她还是笑，话从她嘴里就是出不来。我有点好奇，说：“是关于与郝大全的事？”我与素英背着郝经理时，从不叫他的头衔。她说：“关他什么事？没有，没有没有。”她左一个没有，右一个没有，我的确不知道她到เ底是什么เ事要求我了。她见我连眨着眼睛，又嘿嘿地笑了一下，最后鼓起勇气对我说：“山霞，我想学点文化知识，请你辅导辅导我……你是知道的，我没读多的书，可走上了领导岗位没点知识咋行？”她把一根小指头伸出来，在我面前晃了晃，又说：“我这副科长嘛，就这点大，可也算个领导，别人叫我领导，我能ม让别人不叫？我躲不了，怎么躲？我有时连答应的力量都没有，惭愧，自己没点真才实学连答应的勇气都出不来。”听了她这话，我心里高兴，看来她也活明白了自己以前没曾活明白的东西。她这要求一点也不过分，这是好事，我爽快地答应了。她见我答应得很干脆，立马把身子竖起来，一把抱着我，不说话，只是望着我笑。过后我把自己要准备上大学的事与她说了，她没有感到意外，看来她早ຉ从郝经理那ว里得到了我要上学的消息了。她问我什么时候走，我说三月份去学校报到，先学一个月后就回厂里上班来。她说她到时送我去，我说就算了吧，天远地远的，来回也不方便。我这样一说，她也就没再把要送我的话继续说下去。我把她要学习的资料写在了一张纸上，叫她去书店把这些书先买回来。她接过去看了看，把手扬起来，高兴地在原地上转了一个ฐ圈，笑呵呵地出去了，边走边说：“我一定去买，这就去买回来。”我望着她的背影，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受，我与素英一样，人活到一定的时候，才明白什么是人为ฦ了活出滋味该要具备的东西，知识是人的武装，明白了自己到底是决定命运的人还是被命运决定的人，这就得靠力量说话，这比什么เ都重要。尽管知道人活着就那么เ回事，可不把那回事当回事，自己的一辈子也就真的是那么เ回事了。谁甘心？谁都不甘心，一个人脚下的路是靠人性的原本实质来操作的，把自己被迫推出来适应社ุ会的需要而将自己้变成对现实的追随者，从而认识了自己脚下的路该怎样走，这没有错。错的只是那些不懂得也不去钻人生游戏规则的人。人生的本源里没有对与错，可每走一段路却没有自己้对现实的见解就是大错特错了。既ຂ然一个ฐ人不能改变游戏的规则，就必须得理顺人生的游戏该是怎样的玩法，想方แ设法地吃准游戏规则的精髓，哪怕是扭曲了自己的灵魂也得找出规则的合理性来。的确，能ม摆脱以前思想上的困境，人会变得轻松，但无形中ณ也就是驮起了一份沉重，是心灵的沉重。从卸下了一种心里的轻松而又背上了一种心理的沉重，也许这种轻松与沉重的交替演绎就是说不清的人生，说不完的人生。
三月底，职工ื宿舍楼ä终于完工了，我若不是亲眼所见，真不会相信这是现实。看来毕竟是经济特区，做事的效率就是高。就在姐妹们搬进新居后的第二天，我上学去了，郝经理开车把我送到了海口的美兰机场，我乘๖坐飞机独自去了山东。到了一个ฐ新环境，的确也给了我一个新心情。丢下课本已๐经好几年了，以前在高中时学到的东西也忘了不少，但基础还在，学起来也不感到特别的费力。到了山东我就联想到北京，山东离北京不是很远，能抽空去看看方子民不是很难，可我尽力压抑着自己不去想他。有时想他的时候，我就会立刻๑转移自己的思想，把心思放到华台中ณ身上去。华台中没有来山东看我，因为我的学习任务紧ู，所以我没让他来。至于我与华北的那事，我至今还没有告诉给他，电话里说那ว事不方便，等他以后去了海恁后，我再原原本本地把那事告诉给他。这事不告诉他不行，免得以后有误会和麻烦。在学校扎扎实实地学习了一个ฐ月，我哪里都没去。学习的一个月时间刚ธ到，郝经理给我来了电话，说海ร口的那家针ฤ织厂终于松口了，我们尽快地把它买下来。得到这好消息，我很高兴，急急忙忙地往海南赶了。我回到เ了海恁后，第一件事就是与厂领ๆ导一起办收买针织厂的事，的确顺利，按照我们当初的想法把这厂家买了下来。忙完了当务之急的事后，郝经理用电å话把我叫到เ了他的办公室。我刚坐下来，他就对我说：“山霞，现不用你管厂里的事了。”我不明白，惊奇地望着他。他见我神色不对，马上反应了过来。他说：“没别的意思，别误会，看，我这人就不会说话……这样的，你马上要参加成人考试了，抓紧时间看书，厂里的事我能管得过来就尽量不打搅你。”说完他对我呵呵地笑。原来是这层意思，我很感激，临ภ出门时我又向他多投了两眼，这比我对他说任何感激的话都要实在。接下来我把自己关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