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华台中一行是专程到我们厂联系生意来的。这几天我没去技术科上班，一直陪着经贸团在厂内厂外转。换了一个工ื作的新环境，我感到新า鲜。刚ธ开始的头两天我在他们面前放不开手脚๐，别扭得很，总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人。我后来慢慢地适应了，适应了这种场合。虽然我在接待方面不是自己的本行，可我用我的知识弥补了这一缺陷。因我在这次接待工ื作中不仅是一名临时的接待员，我还充当了产品推销员的角色。我是无意中走进这个角色的。因为一些产品的特性需要厂技术人员作介绍，郝经理就把我推荐了出来。我给他们作产品介绍时，现自己仿佛变了一个人，我放得很开，没了一点拘谨，讲解产品来就像平时与素英聊天一样随便，连我自己也不相信我竟然有这样的口才哩。我知道这是我的思想进入了一种境界，是走进了知识的境界。知识的世界与世俗的世界不同，完全不同，前者可以激起我身上一股我说不清楚的力量，似乎激活了我全身的血液而使我的思想达到空前的活跃。只有进入了知识领ๆ域后才能使我思维的空间变得如此的广阔。他们喜欢听我对产品的介绍，他们见我在对每一件产品的介绍中都能把各种各样的技术参数归纳起来具体报给他们时，从客商的表情来看，他们确实很满意。一是满意我们的产品，二是满意我介绍产品的方式。我介绍产品时，华总一直跟在我的身边，有一次，他笑笑地问我：“你是接待员还是工程师？”然后伸出一个ฐ大拇指放在我面前摇了摇，不停地点着头说：“人才，人才啊。”我不知说什么才好，感到怪不好意思，我抠着手指头，只是对他撇着嘴笑。郝经理站在旁边也笑了，因为这句话他对我也说过，现在搬在华总的嘴里再次说出来，他觉得很有意味。大老板毕竟是大老板，能与华总的公司合作就不是一笔小买卖，他们一出手就与众不同，与我们厂签约的批产品的成交金额就达到了三千多万元。我真没想到我们厂生产出来的各种玩具却被这家大公司看得这么เ重，我与陶金玉合作而获得特等奖的那项产品，这次在客商面前出尽了风头。想想自己的成绩，再看看厂里这次的收获，作为厂里的一员，我头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什么เ是自豪的滋味。在双方代表签字的那ว一时刻，我激动得心快跳出来，素英就站在我的身边，我奈不住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却不知道松开了。我的心在飘，好象是飘在了很远地方的一层梦。为了把我的思维从梦幻里拉回到现实来，我掐了自己้的手腕，但我的感官却麻木了，没有疼痛的感觉，一点也没有。反而听见素า英却莫名其妙地叫了一声“哎吆”，立即像触电似地挣开我的手。其他人不一定能听见她那异常的声音，她是压着嗓子叫的，口腔没有打开。她为什么เ叫？我不明白。待她轻轻地打了我一下手臂后，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掐在她的手腕上了。我还以为她与我一样也在梦里走哩，看她娇嗔地对我横着眼，我忍不住抿着嘴笑起来。这是什么场合？我敢笑出声？不敢。郝经理离我们很近，他似乎看出了我们的名堂，表情很严å肃，很不自然地干咳了一声，一双眼睛朝我和素า英站着的这边扫了一路又一路，他那眼神很特别，与别人就是不一样。
经贸团明天要离开我们海恁市了，晚上我们厂要在市里一家很有气派的酒店特地举行晚宴为他们送别。我的任务已๐经完成了，我去不去这对我来说已经是无关紧ู要了。我在厂办大楼的过道上碰到郝经理，对郝经理说我不去了，这几天我没去技术科上班，有很多东西我要整理一下，想加加夜班。我这话刚说出来，仿佛把他吓了一跳，他连连摆手说不行。并说华总就喜欢看我的戏，若我不去，就等于拆了我们厂的台子。他把问题说得太大了，我忍不住格格格地笑起来。他接着说：“去，你必须去，技术科那边我打声招呼就行了，把你的事让其他人去做。你不去，哪怎么行？不行，不行不行。”他一连串ธ说了好几个“不行”，我没办法再说我的理由了，我也再找不出任何理由来。我正准备离开，他叫住了我。他用手指着我说：“小达，吃完饭以后华总要想与你单独说说话，具体他要说什么，我不清楚。但我得先告诉你，对于厂里你所知道的一些商业机密的东西你不能说，千万不能说。懂吗？”他是第一次叫我“小达”，我既ຂ感到เ亲切又感到เ紧张，看着郝经理那ว严å肃的面孔，我知道他这话的分量，很重。他见我点了点头，又说：“你这次工作十分出色，你作为临时接待员，打破了我们接待员以前只管生活接待的老模式，你能把生活和工作有机地结合起来做接待，才有这意想不到的收获。你不错，有文化，有知识，这就注定了你与众不同。好好干，我看好你！”我离开时，他主ว动伸出手来与我握手。我又感到突然，心跳猛地加快了，我所有的感觉都在他手心里，我觉得他的那只手温热，很有力度。我知道他是在给我传递力量的同时也传递了他对我的期望和信任。他走了，是吹着口哨走的，走路时身子一摇一摇的看起来很得意。经理也吹口哨？我感到意外。我回过头，此时才现我身边有好几双敬佩的目光在送给我。我不能吹口哨，因为ฦ我不会，吹不响。我只得咬着嘴唇，把拳头握得紧紧的，心里感到特别的塌实和充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