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笑道:“今日她们来得不巧,皇上已然走了。”
夏荷道:“今日皇上体恤娘娘,没让娘娘一道起床,因此省下了等娘娘梳妆的时间,自然走得就早些。”
我摸了摸酸疼的双腿,苦笑着摇了摇头,心想,若是不趁此机会歇一歇,再站上半日,我怕是真的要倒了。
常嬷嬷瞧见我的动作,笑了笑,道:“太后怜惜娘娘辛苦,特命奴婢给您在佛堂书案前设了张凳子……”
马上有内侍在帷幕外应了一声:“回皇上,甜汤已๐经备下了。”
唉,都已经准备好了,看来非起身不可了。我强打起精神,给自己和皇上各披了一件外衫,腰间拿腰带一束,就这样衣冠不整地走了出去——我知道,外面一定没有人在,他们都很懂ฦ得甘泉宫里的规矩。
春桃笑了起来:“还是娘娘英明,这样果然是一个都不会得罪。”
她转身出去,取了库房的登记簿子来,捧于我面前。此库房乃我的私库,其中除了我的陪嫁,就是太后、太妃和皇上三位上级的赏赐了。时常翻看库房登记簿子,是一件非常有必要的事情,那些奇珍异宝若是记不住,到เ了要赏赐下属甚么东西时,说不上来,难免尴尬;或是答应了要赏赐甚么เ东西,库房里却没有,那笑话就更大了。
常嬷嬷将我等人引至太后宝座前,退到一旁。我立在台阶之下,特意等了一等,但太妃仍没有从宝座上起身的意思,我只得拜下身去,口称:“给母后、太妃娘娘请安。”
我身后的三名嫔妃亦跟着拜倒,高呼:“给太后、太妃娘娘请安。”
“娘娘,该起了……”
春桃的催促不紧不慢,一声接一声地传进九华帐里来。
我兴致乏乏,就着她的手看了一眼,便让冬梅拿出去了。
夏荷又道:“太医来过了,那是个机灵的,奴婢称娘娘不耐烦诊脉,他便直接开了安神解乏็的药方แ,一份留下,一份拿去太医署备档了。”
我微微颔,道:“记下他的名字,下回还叫他来。”
夏荷应了,又道:“说来也怪,太后和太妃都只打了小宫女送赏赐来,却并未派亲近的嬷嬷来探病,难道她们就不曾猜测娘娘是装病?”
我笑道:“这有甚么好奇怪的,不论本宫是真病了,还是装ณ病,反正都是‘病’了。只要本宫卧床不起,皇上就不可能再继续留แ宿甘泉宫,太后与太妃也就放心了。”
说着说着,我就笑了,看来这回装病,不止轻松了我,还轻松了太后和太妃一干人等罢。
无所事事地躺了会子,冬梅进来问话:“不知娘娘想在哪里用午膳?可要端进来用?”
夏荷作为她的师傅,出声斥道:“没见着娘娘正病着,自然要端进来用。”
我唬了一跳,听她这口气,不会只让我吃清粥小菜罢,忙道:“就摆在外间的小圆桌上罢,也不必都端进来,挑几样本宫爱吃的就成。”
冬梅应了,转身出去安排,不一会儿,瑟瑟帷幕外就传来了饭菜的香味。此时寝室中除了夏荷和冬梅,没了旁人,我便不再装病,利索地翻身起床,随意披上一件外衫,到外间美美地吃了一顿。
“病”中虽然清闲,但也有不便之处,比如不能ม出房门去御花园中散步,我只好在寝室内踱了一刻๑钟,就上床去睡午觉。
昨夜疲惫,今晨又早起,我的睡眠本来就不足,因此这一觉睡得极为香甜,直到天色将暗时才醒。
我睁开眼睛,道了声:“撩帐子”。
九华帐被左右分开,夏荷走上前来,禀道:“娘娘,右骁卫将军夫人下午就来了,在思源殿等候娘娘一直到现在。”
思源殿是甘泉殿东面的一间偏殿,地方不大,但布置得极为ฦ舒适;而右骁卫将军夫人,就是我的娘亲了,我连忙起身,以责备的口吻道:“既是右骁卫将军夫人到了,怎么เ不叫醒本宫?”
夏荷忙解释道:“娘娘恕罪,是右骁卫将军夫人心疼娘娘,想让娘娘多睡会子,因此不许奴婢们叫醒娘娘。”
还是自个儿的亲娘心疼人,我心内一暖,急忙让夏荷帮我穿衣裳,要走去思源殿。
夏荷却将本宫按进神丝绣被中,笑道:“娘娘现下病着,怎好出去见客,自然是要躺在床上,宣右骁卫将军夫人觐见。”
确是如此,是我糊涂了,于是连忙躺好,让夏荷请娘亲进来。
从思源殿到我的寝室并不远,很快便听见门外传来秋菊的通报声:“启禀娘娘,右骁卫将军夫人到。”
“快请。”整整一个月不曾见到娘亲,我实在想念得紧ู,急忙出声道。
夏荷迎到瑟瑟帷幕外,把娘亲引了进来。
娘亲今日穿了一件浅灰色的交领小袖衫,配着褐色的绫印裙,头上只对插了四根碧玉簪,看起来有些素净,想必是因为我在病中,不好作十分的打扮。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安。”虽然是我的娘亲,但见了我一样要俯身为礼,让我看了不好受——这便是皇后一职的不尽人意之处了。
“娘,快快请起。”我忙忙地出声。夏荷深知我意,马上把娘亲扶了起来。
“赐座。”不等夏荷阻拦,我便自己作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