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想到无曾与他说过的燕流霜教徒弟的方式,楚留香的第一反应当然是他们师徒搬走了。
但如果只是搬走,无肯定会想办法告诉他才是,现在他完全没有收到无的消息,就找不见他的人了——
而方才燕流霜那一斩,却是令他反过来开始替他这六位持阵的朋友担忧了。
这是怎样可怕的刀法,怎样骇人的刀意啊?
可惜他不学刀。
否则她一定能把他教成这世上最接近自己้的刀客。
不是吧?原随云居然说要在家多待一段时间?他就不怕等他从太原再过来的时候,一点红已经先他一步挑明了自己的感情然后近水楼台先得月吗?!
怀着这样的疑惑,无花甚至没能吃好剩ທ下那半顿饭。
也是到这时她才明白,先前为了她而勉强自己的叶孤城到底有多辛苦。
她不想他辛苦,也不想他难过。
无见状,也想加快速度,但被她拦了:“时间还早着呢,你们慢点吃。”
他们俩同时点头:“嗯。”
原随云闻言抿唇一笑,那笑容还是透着与先前无异的温文尔雅味道,可楚留香看在眼里,却是背后一寒。
无争山庄这个少主……有点不太对劲啊,他想。
燕流霜对这个教导结果还算满意,她觉得照ั这个速度下去,再过五年他们俩赢个水母阴姬ภ应该不成问题。
到那个时候,她也能彻底功成身退回地府去交差ๆ了。
他们俩同时点头:“嗯。”
片刻后,又轮到原随云作妖了。
但自己乐意杀人挣钱和被逼无奈当杀手毕竟是两回事,可能是带徒弟带久ื了,她现在比从前心软不少,听完这里面的原委,竟还升起了几丝对这少年的同情来。
她想了想,道:“我已通知了他兄长他现在在姑苏,不出意外一个月内一定会到,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我看你不如与我一道去拥翠山庄等他兄长吧,等此事了了,不论你想不想继续当杀手,我都不会拦你。”
“哪有什么汤?”她失笑,“我是觉得哥你现在在乎ๆ与他比试输赢都超过你在乎剑了。”
其实看在燕风待她真心很好的份上,这话还算说得婉转了。
“诶?那哥哥怎么会那么不喜欢他?”
“他们上次切磋的时候,孤城赢了他。”燕父道,“他学了四年剑,满心以为自己赢定了,结果输给一个只学了四个ฐ月的,所以不太甘心罢。”
此时已近腊月,冬雨连绵,湿冷入骨。
算算时间,原随云也该到太原了。
无提起这话题的时候,燕流霜恍然道:“是噢,不知道原夫人的身体究竟如何了。”
“师父要是担心的话,可以写封信过去问问。”无如是建议道。
“行啊,我一会儿去写。”她坐在廊下眯着眼,一副懒得立刻动弹的模样,片刻后,又抬起眼来望了望天,道,“好像要下雪了。”
“诶,是吗?”无也仰头看向一片灰蒙的天空。
就在他仰头眨眼的这一瞬间,今年冬天的第一片细雪恰好落在他眼上。他下意识眨了一眨。
“真的下雪了啊。”他说,“我还以为江南不会下雪呢。”
燕流霜一听就笑了,她想说江南怎么เ就不会下雪了,然而这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她就看见了一个ฐ摇摇晃晃着从门口进来的黑色身影。
“小红?!”辨认出这个身影后,她几乎ๆ是瞬间从廊下跑了过去,“你怎么了?”
一点红是用剑支撑着自己进来的,满身狼狈不说,腹上的伤口还淌着血。
燕流霜过去的时候,他几乎已经站不稳了,那模样看得她都差点惊呼出声,忙伸手扶住了他。
“怎么搞成这样?”看清他身上到底有多少伤口后,她当即倒吸一口凉气。
一点红看着她略带焦急的神色,张了张口,似是准备解释自己遭遇了什么,只是才堪堪吐出半个音节就被燕流霜打断了。
“一会儿再说,你先去躺着,我让无给你去找大夫。”她说。
才片刻的功夫,天上的雪便彻底下了起来。
待她把一点红扶到房间里躺下之后,外头的天又暗了一层。
等大夫的过程里,她仔细查看了他身上的伤,加起来恐有十几道不止,最深的一道在腹部,此刻๑皮肉外翻,骇人至极。
燕流霜只消เ一眼就可以断定,这些伤口并非来自同一人,一点红应该是被人围攻了才伤成这样的。
但她还是很惊讶,因为以一点红如今的身手,就算被围攻,也不至于落得如此狼狈吧?
“是谁要杀你?”她问。
“不认识。”他伤得太重,一说话就疼得面色发白冷汗直流,唯独一双眼睛还是那么明亮,望着她的方向始终不曾移开。
这模样叫燕流霜心里一抽。
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伸手抚上了他额头替他抹去了上面的汗水,开口时声音很柔:“好了我先不问了,你也别说话,大夫很快就来了。”
大夫的确很快就来了。天寒地冻,还下着雪,他本不想来,最后是被无硬拽来的,所以一路上都在抱怨。
不过当他看到床上的一点红究竟伤得多重时,他就彻底收了声。
“别愣了,快给他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