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得如何？”“不关你的事。”我说道。“你怎么跟你父亲说话呢！”他吼道。“我根本就不想理你，”我说，“你应该察觉得到。”“所以我在努力跟你多沟通。”他说道，嗓门依然很大。我当时就想把电话挂了，可又不希望他把火到我妈身上。我不再作声，听他自顾自地痛斥对我这个儿子是如何恨铁ກ不成钢。他说的全都是二十年来放在嘴边的老话，我也很清楚，一旦ຆ独白开始，一时半会儿是完不了。我把听筒撂在桌子上，打开冰箱取出一个ฐ苹果和一瓶水，又去了厨房，把苹果切成小块，然后又回来。我咬了两口，又喝了一杯水。听筒里传来破口大骂的声音。苹果吃到一半后，我重新拿起了听筒。“你身上没我值得骄傲的东西，这些文凭狗屁都不算，别以为你给你妈寄了钱就可以吆五喝六。我看像你这种人……”听到这里我又把听筒放下，直到把苹果吃完才又拿起。“我再说一次，你在听吗？”他的声音在颤抖。“在听，”我说，“时间不早了，不耽误你的电话费了。我可以睡了吗？”“你真没大没小。”“这一点你已经说过了，我们睡觉好不？晚安。”我说。“晚安。”他说罢挂了电话。当兵的人不管气到什么份儿上都不忘礼节，我相信印度和巴基斯ั坦的军官在打爆彼此的脑แ袋之ใ前会先互致问候。我回到床上，想把父亲这一章从我人生中彻底抹去，有个坏父亲还不如没有父亲，何况目前我还得应付另外一个父亲。我如此渴望与他女儿在一起，他却双手合十从中作梗。需要我费神的还有巴拉、一群倒霉室友、神经病房东和城里无处不在的可怕的扁豆汤味道。临睡前，我的脑海ร里冒出一堆凌乱的思绪，这些想法像鱼儿一样笨拙地游来游去，我可怜的脑袋不禁乞求：“各位，我现在需要休息，可以吗？”可这些想法还是挥之不去，每条鱼儿都在那ว里嗷嗷待哺。一想到巴拉，我就想象自己้在用锐物扎他。想到เ阿楠雅他爸，我就琢磨那些本可以在叔叔合掌时说出来的一剑封喉的话：可是我爱她啊，先生；可你得先了解一下我啊，叔叔；你明白我们有可能私奔的；你个笨蛋，就知道看《印度徒报》。有的人很幸运，他们躺在床上，合上眼就着，睡得跟你的迪拜亲戚送的进口洋娃娃ใ似的。我得先关掉脑子里的五十个ฐ频道，还只能一个一个来。一个小时后，我终于关掉了最后一个念头——关于我该怎么承认自己教唆家庭主妇玩股自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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