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有的亲人、爱我的朋友们,我想他们。我只是一叶孤舟,错进了扭曲的时空阡陌,被孤独的遗弃在这浩淼烟海ร中,随波逐流,不知所终。
我甚至,不知如何在这未知的世界里安身立命。
似乎又不是,身下硬硬的,哪有我小床的绵软,恨恨的想翻个身,未遂,貌似身体完全不受精神控制……我是不是在做梦?
身体在沉睡,意识却格外清醒。
打开门,朱墨和几个丫鬟小厮正候在外面,也不知等了多久,迎上他们期盼的目光,我含笑点头,“醒了。”
这几个人一阵风似的冲进来,围在李归鸿床前七嘴八舌道:“少爷你终于醒了!吓死小人了!”
我认识他时只当他是普通大叔,猜他顶ะ多是年轻时做过带兵的统帅罢了,还真没往现任皇上那去想。也许人与人之间真是有缘分的,我只觉得他很亲切很容易相处,出于“惯性”,即便识破了他的身份也没什么惶恐激动,一如既往觉得温厚亲切,是的,是个不会给人压迫感让人很放松的大叔。
雨又恢复成若有若无的样子,打伞显得蛇足,不打伞时间久些又会湿衣,天地间遍是含蓄的间色,深深浅浅的高级灰,微妙的色相变化,象是一幅清润逸致的水彩画。
杜珺兀自嘟囔着:“自作孽,不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众人七手八脚把杜珺抬走,杂乱的脚๐步声和灯光潮水般退下,屋里又陷入无尽的黑寂。
画ฑ笺闻言挠头,愁眉苦脸道:“这……这小人怎做的了主……要不先让小的拿画回去交差,等禀明了我家少爷再登门给您送到府上,您看可好?”
知他也不会给我,只是敲山震虎罢了,看他紧ู张的苦瓜脸,我一笑,“和你开玩笑呢,你拿走吧。”
拉着他们往回走。
“我过去以为,青楼ä女子,即便不是俗媚娇็纵,多少也会有些自卑自怜,这点就是历代那些知名的花魁行也不能ม免俗,可你看她大方得体,吐属儒雅,不亢不卑,不骄不诌,真是颠覆了我对青楼女子的印象呢。”我回想着刚ธ才颜如雪的一颦一笑,慢慢说道。
他目光静谧安详,带了几分怜惜,拇指划ฐ过,抹去我眼角的水痕。
深呼吸,我极力挽一个笑,“我难得下一次厨,多吃点。”
说话间这些人已越来越近,我看着那公子的身形体态心里忽地涌起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倒吸口凉气,正待转身回去,却不料那ว人不早不晚一抬头,正与我打个对脸……
四目相对,齐齐愣住。
“还是老规矩,不要人跟前伺候,今日太晚了,不如你们去睡吧,留下只灯笼,一会我自己้回去。”
“那ว如何使得,”流云抢道:“知道的是小姐体恤我们,不知道的还道是奴婢们没规矩反上天了呢!”
至于和容哥说在人体上裁剪,实际指的是打版方式,因为在学校我就是更喜欢立裁——即用面料在人体模型上直接打版的方式,胜过运用数字、公式的平面打版,况且不施ๅ展些新鲜手段怎么能引诱到เ投资人呢。
我已经阴险地想过了,这家伙平素衣着行事虽然并不着意奢华张扬,但这么大个ฐ宅子就随便借我住,应不是阮囊羞涩之人,最适合来给我投资入股啦,再说挣到เ钱是双赢,总胜于我白住在这吃闲饭。
丁寻似乎在指挥人打扫战场掩埋尸体。
不关我事。
我四下张望,这不是我的房间!
陌生的大床,红绡芙蓉帐,翡翠鸳鸯枕,奢华旖旎的室内陈设,一对儿臂粗的红烛已烧的残了,火苗噼噗的垂死摇曳着,映得地上那ว人的面容益扭曲狰狞。
只是,那洋溢在脸上的笑,却始终没渗进她的眼睛。
“烟儿的绣楼我已着人打扫出来了,一切用度还依过去,烟儿刚回来想必累了,不如先去歇息片刻๑,晚饭我已吩咐厨下备了你喜欢的碧桃雪耳羹。”
不认识。
她自顾说着:“刚才在街对面还不敢认,那阵风一吹,素儿还道是眼花了,天下怎有这么象的人,却又忍不住寻过来,果然是小姐!您怎么……怎么เ……”
我急忙伸手向青鸾,喝道:“快上来!”
她懵懂ฦ着拉住我的手,飞快爬进车厢。
只是,刚才那人是谁?寺里的和尚?没听说宝相寺是武庙啊,莫非是过路的飞贼?我与他井水不犯河水,又何必出手,不过江湖上的人性子古怪也是有的。再或者是护寺侍卫?不对,要是侍卫应不止一人,可刚才并未听到杀声四起,且不去管他,仔细思量下一步该当如何。
略๓一凝神已有了计较。
只不料……
我今日专门服了男装,一件杏色暗纹织锦襕衫,里面衬了素白罗裤,为着襕衫侧面有高高的开衩活动方便。
我眨着眼睛盯着他,等着下文。
“我救起妹妹,但妹妹却无论如何不要活了”,他似又想起当时的情景,一叹,幽幽道:“我知妹妹不愿嫁那王公子,便说带妹妹离开澶州,远走高飞,但妹妹执意不肯,说不愿连累了姑丈一家,非说让王家见了尸,才算干净。”
“我困了,乏了……”我嗫嚅着。
他深深吸了口气,象是下了很大决心,终于缓缓抽回手,顿了一下,转为我拉好被子,轻声道:“睡吧,小澜守在外间,有事唤她。”目光在我面上又流连了一圈,才终于起身离开。
“当真一点也记不起?”见我点头,他轻轻勾了一下嘴角,温言道:“愚兄归鸿……姓李,名归鸿,字云逸,”我有些想笑,这语气似在道“小生柳梦梅”呢,他继续:“乃是妹妹的表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