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馥的头微微垂着,记忆仿佛重回了那个下雨的天气。
高高悬在梁上的美人,是疼她的娘亲。
所以,即便是童儿不把话说全了,张离珠大致也能猜到。
“是说自己不来了?”
自打那一日交谈不欢而散之ใ后,谢蓉就很识趣地再没来招惹过谢馥,看上去老老实实,真正的小家碧玉。
两人见面,谢蓉客客气气道一声:“妹妹好。”
“也喝茶,也听戏。”
对漱玉斋的情况,这人似乎也算是了解,就要朝楼上走。
可陈望还直挺挺跪在地上。
陈景行见了真是病都要被气出来了:“逆子,你还跪着干什么?”
他绕过了那一地玉璧的碎片,坐在了镶金嵌玉的紫檀太师椅上,抬起眼来,仔仔细细地打量打量自己这儿子。
高高长长的身材,周正的一张脸,一双桃花眼人家说是轻浮,可在他们这当父母的看来,那是多情。
秦幼惜一步一步走得更高,很快就到了楼上那个ฐ特殊的房间门口。
锦姑姑的身影映照在窗上。
“快夏天了……”
谢馥转过身,慢慢走回来,面上带了几分思索。
高妙珍没有说话,她已经看清楚了。
什么都没有。
显然,放灯的人太多了。
谢馥抬眼起来一扫她:“急什么?”
这几年来,没有一次断ษ过。
度我大师想着,心底叹息之意更重:“这一次,施主的一善,也完成了吧?”
小谢馥毕竟还算聪明,感觉到情况不对,外祖父也半天没有说话,大家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们。于是,她终于明白了什么。
她刚到京城,人生地不熟,这会儿竟然两ä手往脸上一捂,稀里哗啦哭了起来。
这会儿怎么慌慌张张的?
“出什么เ事了?”
“你在他们府上喝了什么茶?”
“一盏铁ກ观音,一盏大红袍,一盏西湖龙井,都是今年刚上的新า茶。”
要堵谢馥,她还得掂量掂量自个儿分量,可对葛秀不用啊。
张离珠脸上带笑,款款看着,仿佛就等着谢馥还击。
谢蓉死死地盯着月洞门上面挂着的匾额,咬牙骂着。
同样追得气喘吁吁的大丫ฑ鬟秋月忍不住劝她:“大小姐,这是太太的别院了,可不敢再追。”
秦幼惜终于收敛了笑意,不过唇角依然带有方才娇笑的余韵。
“毕竟陈公子前段时间才向二姑娘提亲过,也难免在意,奴家都忘了,自己只不过是个风尘女子,自然是无法与二姑娘这般高高在上冰清玉洁的贵小姐相提并论。陈公子好奇二姑娘,也是应该的。”
“我……”
陈望真想说不是这个原因,只因为他喜欢的就是谢馥。
可抬眼来,陈望霎时就撞见了秦幼惜那一双柔软之中ณ含着娇嗔的眼眸,仿佛眸光一个闪动之间,就有无限的娇羞。
美人身上的体香,像是一片薄薄的羽毛,在他心里轻轻地扫动。
出于生理本能地,陈望喉结上下动了动,终于连忙移开目光:“秦姑娘不必如此妄自菲薄,你终究也能遇到เ好人家的……”
“……你!”
秦幼惜险些被这蠢材气了个倒仰,险些就要说出失礼的话来,好在她功力深厚,没在这关键的时刻๑出错。
无奈地长叹一声,秦幼惜一双眼眸,仿佛烟云缭绕一般,漫出濛濛水气。
她唇边有苦意,却不很深。
“陈公子乃是个ฐ痴情人,我真羡慕二姑娘。幼惜与二姑娘不过只有这一次的交情,其余的实在半点也无。陈公子,今日既然遇到了,奴家有一事相求。”
这可是头一次。
作为摘星楼的花魁,秦幼惜向来是被人追着,捧着的,何时有这般低声下气、温言软语说要求人的时候?
陈望愣住了,下意识道:“秦姑娘但说无妨。”
秦幼惜叹了一口气,低笑一声。
“下次若有与二姑娘有关之ใ事,还请陈公子莫要问奴家。”
陈望诧异:“为何?”
秦幼惜定定看了他半晌,仿佛觉得他实在是榆木脑袋一般,失笑道:“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希望自己喜欢的人在自己้这里,询问情敌的事情。”
“……”
这一次,轮到陈望彻底愣住。
秦幼惜摇头,再叹一口气,裣ใ衽一礼:“奴家说了不该说的话,陈公子还是忘记吧。奴家告辞。”
说完,真的转身就走。
两个人的距离越拉越大。
陈望始终站在原地,瞧着那一道袅娜的身影越来越远。
真的是……
半点也没有想到เ。
直到เ秦幼惜的影子彻底消失在街道尽头,陈望都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秦幼惜……
对他有意?
那ว一瞬间,他也说不出内心是什么感觉来。
像是翻倒了五味瓶,有些窃喜,有些得意,又有些苦恼,还有一点点的不敢相信……
诸多的情绪交杂在一起,让陈望在原地站了好久。
日头终于渐渐落下去了。
街边茶棚上,谢馥也终于把最后一些细节上的问题与刘一刀交代清楚。
霍小南早蹲在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