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快要八点了。顾森湘还没有回来。
森西妈一直在打她电话但是永远都是关机状态。
易遥看了看屏幕上自己发给唐笑米的那条短信没有说话。
齐铭眼睛渐渐红起来像是被火炙烤着一样血丝像要把眼眶撑裂ฐ了。
被掀开被子的易遥继续保持着躺在床上的姿势。
和林华凤对峙着。
当潜水艇的探照灯把强光投向这深深的海沟最底层的时候那些一直被掩埋着的真相才清晰地浮现出来。
冒着泡的火红滚烫的岩石即使在冰冷的海水里依然是发着暗暗的红色。
可是我真的曾经呐喊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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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子或者牛奶都显得太腻了易遥买了一个馒头和一瓶矿泉水然后慢慢地走回教室。
所有的学生都在操场上做课间操头顶的空间里从来没有改变过的那个毫无生气的女声拖长声音喊着节拍与激扬的音乐่显得格外疏离。
易遥抬起手把病历单撕开然后再撕开像是出了故障的
机器人一样停也停不下来。直到已经撕成了指甲盖大小的碎片无法再撕了她才停下来然后把手心里的一大团碎纸朝着边上的洗手池扔进去。哗啦拧开水龙头开到เ最大。
自己的梦里又经常出现教室里课本被无数双手翻动时的哗啦哗啦的声响窗外的蝉鸣被头顶的电扇转破敲碎稀疏地砸到เ眼皮上断断续续无休无止。空气里是夏天不断ษ蒸发出的暑气。闷得人发慌。连黑板也像是在这样潮湿闷热的天气里长出了一层灰白色的斑á点来。下课后的值日生总是抱怨。然后更用力地挥舞黑板擦。那种刷็刷刷的声音。
还有那些来路不明的哭泣的声音。有的时候是哽咽。有的时候是呜咽。有的时候是啜泣。有的时候是饮泣。然后一天一天地慢慢变成了呐喊。
“你装什么苦情戏啊?你演给谁看啊你”
易遥把碗里的饭一抬手全部倒了回去她转身走出厨房对着躺在沙发上的林华凤说“演给你看你看了几年了你都还是看不懂”
直到เ听到身边顾森西的一声“咦——”后易遥回过头去才恍然大悟。
顾森西走到女生面前说“姐你也还没回家啊。”
易遥伸手接过杯子转身朝门外走去。
“呐易遥”唐小米从背后叫住她易遥转过头去看到เ她吐出话梅的核然后笑颜如花地说“别太烫。”
一只拖鞋狠狠地砸过来易遥把头一歪避开了。
她冷笑了一下然后背上书包上课去了。
被吞噬了。
被憎恨了。
窗外传来易遥家的声响。他打开窗寒气像飓风般地朝屋子里倒灌进来。一起进来的还有对面人家的尖叫。
林华凤的声音尖锐地在弄堂狭小的走廊里回荡着。
现在易遥就坐在沙发上。父亲后来结婚的这个女人就坐在沙发的另一个转角。那着遥控器按来按去不耐烦的表情。
易遥握着父亲倒给自己的水等着父亲哄她的小女儿睡觉。手里的水一点一点凉下去凉到เ易遥不想再握了就轻轻把它放到桌上。
“妈我吃完了。”齐铭拿起书包换鞋的时候看见父亲的钱夹安静地躺在门口的矮柜上。脖子上有根血管又开始突突地跳起来。
“哎哟再加一件衣服你穿这么少你想生毛病啊我的祖宗。”母亲放下饭碗与刚刚还在情绪激动地评价着的电å视早间新า闻进屋去拿衣服去了。
易遥丢下扫把拂掉头发上的瓜子碎壳她说“你就告诉我家里有没有多余的钱有就给我没有就当我没问过。”
“你就看看家里有什么值钱的你就拖去卖吧你最好是把我也卖了”
全校第一名的成绩。班长。短跑市比赛在前一天摔伤脚的情况下第二名。普通家庭可是却也马上要搬离这个弄堂住进可以看见江景的高档小区。
规矩地穿着学校地制服从来不染发不打耳洞不会像其他男生一样因为耍帅而在制服里面不穿衬衣改穿t恤。
好像是在之前的日子里自己还因为齐铭手机上自己的名字不是“遥遥”而是“易遥”而生气过。但其实在世界某一个不经意的地方早就有人一直在称呼自己是遥遥。只是这样的称呼被封存在铁盒子里最后以死亡为代价才让自己听见。
易遥拒绝了法院建议的去跟着易家言生活。
她觉得自己一个人住在弄堂里也挺好。
只是弄堂里没有了齐铭而已๐。
因为没有了林华凤的关系易遥和邻๑居的关系也从最开始的彼此针锋相对变成现在的漠不关心。有时候易遥看见别人拧开了自己้家的水龙头也只是不说话地去把它拧上而已。也不会说出林华凤一样难听的话语。
每天早上在天没亮的时候就离开弄堂然后在天黑之ใ后再回来。
躺在母亲的床上睡得也不是不安稳。
夏天刚刚开始的时候齐铭一家就搬进了装修好的高级公寓。
“听说那边可以看见江面呢。”易遥帮着齐铭整理箱子顺口搭着话。
“是啊你有空过来玩。”齐铭眯着眼睛笑起来。
“恩。”离开的时候就简短地说了这样的一些话。
大概还有一些别的什么琐碎的对话吧眼下也没办法记得了。
只记得齐铭离开的那一个黄昏下起了雨。弄堂的地面湿漉漉的。李宛心一边抱怨着鬼天气一边拎着裙子小碎步地往外面走。弄堂门口停着的货车上装ณ满了家具。
经过易遥身边的时候李宛心停下来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เ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