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你怎么了？”
“不怎么呀。”
有趣的是，当他们越过疯狂，安静下来歇息时，两个人都现水月的一只手还握着茶杯不放。
那时刻李洪恩曾试图取掉这只茶杯，但水月紧紧抓牢不肯放手，他也就不再坚持，放过了这只茶杯。在整个过程中ณ，水月都牢牢抓着这只茶杯。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要把它抓牢在手里，就是要把它抓牢。开始时，她把这只茶杯举ะ着，像举着一面旗帜。后来胳膊软，就举着这只杯子在空中摇摆，如同摇摆一种旗语。等到胳膊彻底软下来，就握着这只茶杯放下了胳ฑ膊，但并没有松开手指。性高潮来临时，她用手去抱他，就举着这只茶杯，把茶杯当锤去锤打他的脊ิ背，像擂响战鼓那样。到歇息下来时，她已经忘了手里还握着这只杯子，仿佛这只茶杯已成为她身体的一部分不可分割了。
这时候屋外院里正铺满了热烈的阳光。绳子上搭的很长很整齐的被面和被里组成了一道幕布，把安静聚住并将院外边隔开。户外边的街道上行人稀少，太阳晒得村庄和街道感觉迟钝。郭满德正远远在县城里，刚刚装完水泥，累得满头冒汗，对着水管冲洗。他们一伙人准备洗完手脸后去吃午饭，喘口气再往家返。上帝用刀切黄瓜一样，切割给李洪恩和水月一段时间。
李洪恩双手抓住水月的双手后，抬眼去看水月，他看到一张潮红的脸上轻轻闭上了双眼。于是他松开一只手，搂住水月的肩膀、连推带扯把她往床那边运动。水月双手抱着这杯水，牢牢抱着这杯水，这就使她移动时水洒出来，走到床边时已๐经成了一个空杯子……
“满德哩？”李和平问。
“上地了?"李洪恩也问。
“没、没啥。”
“你不舒服？”
这使我们可以把“文化大革命”看成全民族一场集体演出，人们在终场后挣脱了个人迷信的愚弄，冲出集体无意识的牢宠，开始学习着认识自我，开始背叛我们自己的过去，像演员走下舞台那样回到เ真实的生活中。
本来心灵的专政，是最高的专政。由于展到เ疯狂和极限，使这种专政走进了表演，就消解了本质和意义。也许这场运动最伟大的成果，就是人们对这场运动普遍的最终的背叛和逆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