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乃深深地一鞠躬，而且一直没有将头抬起。
“对不起，奥列格·迪米特里耶维奇。”
出奇的地方，在于双方的身份和授课的内容。
指导的一方แ，是一位有些年纪的中年人，这没什么特别的。而授课的内容，则是量子电å动力学qed。这部分虽然有些深奥，却依然没有什么เ太过出奇的地方。
没错，她是在用计算机模拟多维度空间的曲率，以期得到一些结果。
天才吗？这几乎是毫无疑问的。任何一个ฐ略微熟ງ悉一些穹乃的人，都不会对这个结论抱有任何怀疑。
活在现在。意识，却属于过去。对于现在，自己就真的那么เ没有真实感吗？
许多东西，真的不是能够轻易放下的。
这七天等待的时间也是，说不清究竟是短暂还是漫长，至少对海原来说是如此。颇为ฦ矛盾的是，他既ຂ希望着这一结局尽快到来，又有一种希望这一刻๑永远不要到来的感觉。
大概等待发榜ึ的重考生，也是类似的心态吧。
不过，自己้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熟悉并习惯了这一切的？轻抚着右肩隐约可见的有如阿拉伯数字的“6”一般的胎记，穹乃发现自己้已经不想再回忆起来了。
穹乃的身上，有一个除了她本人以外无人知晓的秘密，那就是她很可能并不是穹乃。
究竟是为什么才会去学习物理？
不论是过去的意识，还是现在的意识，这个ฐ最简单的问题都并不是那么容易解答。
在穹乃过去的意识中，其实物理并未给她带来过什么美好的回忆。据说真正优秀物理学家会理解物理学的美妙，但作为学习物理的人而言，穹乃ี在那些属于过去的记忆中ณ却从找到过类似的感觉。
枯燥，乏味，艰涩，困难，几乎所有类似的词充斥着那些属于过去的记忆，让人一想起来就痛苦不堪。
但是，为ฦ什么以前明知道不可能在这方面有所发展，却从来没有像现在的父亲那样想过放弃物理学呢？
她不是太理解过去的自己的想法，但也同样不理解现在的自己的想法。
因为，即使是现在，也不了解为什么เ自己依然会与并未带来过任何愉快记忆的物理学扯上关系。
事实上，当发现自己拥有了现在的身份之后，穹乃根本就没有去思考这方แ面事的闲心。但当一个偶然的接触到物理学的契机出现，她却在完全不可遏制的惯性下再一次地跳了进去。
真要找一个ฐ原因的话，大概，物理学已๐经是唯一能够连接起她的过去和现在的东西。就算放不下这记忆中过去唯一保留的东西，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可当她再一次地开始接触物理学时，她愕然发现自己完全不是记忆中ณ那种情况。
以前想不明白的东西，现在几乎ๆ只要在脑子里过一遍就能够理出头绪。而以前无论怎么เ样都学不会的东西，更是几乎只需要看一遍就能ม够理解掌握。
现在的穹乃，可说是真正体会到了物理的美妙。哪怕仅仅只是去理解方แ程，也能够感觉到定律是如此的优美，令人深深地为之ใ吸引。思考的愉悦是如此的诱人，甚至有时穹乃自己反倒开始疑惑，为什么เ记忆中ณ过去的自己会学得如此痛苦。
其实她并非真的不知道原因。因为ฦ物理本身就是美妙的，只是以前的自己无论如何都学不会，看不懂，自然也就无法体会。
然而，为什么过去的自己始终没有放弃？
穹乃察觉得到，现在的父亲在物理学天赋上甚至还要超过过去的自己้许多。如果连现在的父亲最终都不得不放弃，过去的自己้究竟又是为什么เ一直坚持下来？
在自己那些属于过去的记忆中，并没有这个ฐ问题的答案。而现在的自己就算想要试图解答，也已๐经根本不可能ม了。
原因其实是很简单的，因为现在物理对自己而言已๐经并非痛苦的东西，自然也就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เ在物理对自己้而言还是痛苦的时候依然坚持着。
这一点，伟大的沃尔夫冈·泡利或许也能够体会吧。至少，在他后来发现了著名的不相容原理的时候，也同样无法解释在他还嚷嚷着“物理学出了大问题!”“我宁可自己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物理!”的时期，为什么เ不像他自己说的那ว样去转行做喜剧演员。
当然，穹乃ี的情况远远不是泡利那样简单就是。对穹乃ี而言，过去和现在的分歧太过诡异而明显，根本没有办法联系起来。
还是那句话，能ม够将穹乃的过去和现在联系在一起的，只有物理学。不仅仅是因为物理是过去的意识和现在的意识都放不下的东西，也因为ฦ不论是过去的意识还是现在的意识，至少在理解自己้所在的世界这点上，依据的是同样坚实的定律，同样严谨的方程。这多少能够让拥有太过奇妙的经历的穹乃感到เ一些安心。
不过，其所带来的东西，却也有些让人不安心。尤其，是在通过了朗道位垒之ใ后。
这一点，是穹乃从来没有预ไ计到的。她的学习进度在大部分人看来已๐经快得惊人，但其实她一直刻意限制着不让自己้前进的过快。一方面，是因为她不想太多人发现她的异常；另一方面，也是过去的经历一直在提醒她不要冒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