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龄与顾砚锦对坐在一张桌上,只瞧着唱台上正是一曲牡丹亭,迤逦柔软的唱词犹如一圈又一圈无痕的春水,渐渐漾入耳畔。
那台上的小生吴语轻而缓,眼眸灵动如鸿,身段更是柔软如丝,轻启唇瓣间,仿若从江南的一副水墨丹青中ณ走出来的一般,举手投足间,倒应极了那句谦谦如玉佳公子的模样。
不由发出一声轻叹。
此时一只画舫停在河中,周围来来往往的船只看到เ画舫船头悬着的昏黄灯笼,都不约而同的自然绕开,极尽恭敬。
顾子涵略显僵硬的将头转向皎月,当目光触及皎月手中ณ时,眸中不由á有些紧张。
俞氏见眼前略显异样的顾子涵,不由觉得天真的好笑。
醅碧一愣,这才恍然间从灯下看到绛朱的汗水竟浸湿了鬓边的散发,身子禁不住的颤栗,开口间,不知是因着什么,竟也是带着颤抖的哽咽。
“姑娘——”
顾ุ砚龄唇瓣不由轻扬,将手上的鱼食拍了个干净,接过醅碧的帕子将手擦了,这才将钰哥儿招了过去,走到窗下坐着道:“这会子怎么来了,今日的早课不上了?”
钰哥儿高兴的上前拢着顾ุ砚龄的手道:“奉国公世子来了,邀请各房的姊妹兄弟们去游后海,祖母便叫我们提早回来了,长姊快些换衣裳๙,大哥他们都在宁德院等着了。”
一个打扮体面的妇人走了进来,手中捧着填漆盘子,眉眼带着熟络的笑意道:“月姑娘,刚晾好的酸梅子汤,用一点,正好能去乏增食。”
女子闻言唇边含笑,不由á扶着身旁้的丫头起了起身,那妇人见了,忙将手中的盘子递给身后的小丫头,疾步上前来,亲自扶起女子,语气小气道:“姑娘小心,可起慢些点,免得躺久了头晕。”
顾砚龄闻声看了一眼,随即懒怠地“嗯”了一声,又将目光落回在棋谱上。
落葵与醅碧、绛朱细心打了个照面,这才道:“姑娘,方แ才二太太着人给姑娘送了东西来。”
恍然间,只觉得落葵姐姐亲切的越发像醅碧姐姐了。如今这般也好,上面的两个姐姐性子好,她们的日子也就更好过了。
到เ底年纪尚小,就这般思量着,落红便越发觉得有些无趣了,因而自个儿编着花绳玩开了,可也就新鲜了一阵,便觉得两个眼睛已๐经打着晃儿,眼前的烛火重了影一般,不知不觉间便打起了盹儿来。
此刻๑的顾砚朝脑子分外清醒,她知道,绝对不能让顾砚锦说动老太太,更不能给顾砚龄插话的机会。府中上下谁不知道顾砚龄和顾砚锦交好,若是让顾ุ砚龄开口了,必然会护着顾ุ砚锦,一起对付她。
傅老太太闻声只觉得炸的头疼,而顾砚朝此时却哭的分外可怜,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般,也重重地将额头磕在地上,再抬起时,已是红了一大块儿。
话说完,顾砚龄又转而对闵氏和石氏更全了晚辈的礼道:“因着四妹妹年纪尚小,一时糊涂,耽误了这次王府的暮春宴,过几日,必要由家中长辈亲自携我们姊妹来府向各位长辈赔礼的。”
说着眼前的少女又深深地行了一礼,虽是蹲礼,姿态也谦恭,眉目也顺从,可少女却丝毫不显得卑微,反倒让人看出几分气度来。
说完,顾ุ砚锦便寻了理由走开了。
将话点到就好,能ม不能领悟,就看顾砚朝那并不伶俐的脑แ子了。
谁知顾砚朝此时早已被勾了魂,害羞的站在那ว,只等着薛原上前来,能ม如上次般旁若无人的与她温语几句。
“姑娘。”
“龄姑娘。”
骤然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如此亲昵的唤着自己,顾砚龄不由皱眉,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扬起头来,一身锦服的薛原逆光而站,那抹温和的笑意在阳光下显得极为ฦ刺目。
落红一听,忙摇了摇头,随即又稳着情绪,抬起小脸笑道:“画阑姐姐肯听我说趣,我原本该去的,只是我还有些活儿未做完,只怕今儿是陪不了姐姐了。”
那落葵原本脾性就大,如今眼看着刚挨了罚,躺在屋里,醅碧和绛朱反倒陪着姑娘出去了,这会岂不是生暗气?她要是跟着去了,指不定到เ时候火气便冲着她来了。反正瞧着眼前的画阑也的确没什么异常,二房到底和姑娘也是亲近的,应该没什么เ事。原本她也是受了刘氏的影响,一向喜欢留个心眼,小心些罢了。
那小道听后不再多言,微微颌首,随即引顾ุ砚龄前往大殿。
顾砚龄口中的真人,便是如今悟真观中位尊最长的紫阳真人,张伯端,传闻这位真人自幼博览群书,通晓古今,曾中进士为ฦ官,后谪戍途中ณ遇仙人指道,随即潜心研修方术,多年后游历至悟真观,将道教经法传于天下,后于悟真篇中论及内丹修炼之法,成为道教内丹派南宗开山之祖,被世人奉为“全真道南五祖之首”。注:真人真事,百度整理修改而来。
京城圈里皆知顾氏长房嫡女性子清冷,因而薛原也并不觉尴尬,反对眼前这疏离的少女更多了几分兴趣。
“原本一回来便想过来瞧你,哪知被祖父拉去赏了许久的画,一结束我便过来寻你了。”
还是醅碧首先反应过来,上前去扶住依靠在门边的落葵,绛朱随即也上前去帮衬,的确,以落葵现在虚弱的样子,跟那丢了线的破风筝一样,随时都能软乎乎落下去。
顾砚龄将书卷放在一边,便瞧着落葵被搀扶着过来,正要行礼,却是被顾砚龄淡淡的语气打断了。
一句话将眼前的少女堵的面色一会红,一会白,顾ุ砚锦强忍了忍,颇有几分打掉牙和血吞的样子,低头再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