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放心,八月还是很惜命的。”
邬国梁甩袖走人,出得偏厅,邬ึ居正和贺氏齐齐往前一步迎了上来。
邬居正已经等在二门外,他身边只带了个七八岁年纪的小药童灵儿,是他收的小徒弟。
贺氏将邬八月推到邬ึ居正身边儿去。
金氏劈头就朝贺氏数落了下来。
贺氏的态度不卑不亢:“八月虽比不过国公府的小姐,但也是我邬家正经嫡出的四姑娘。陵柳上门来就寻八月的晦气,冲进八月的闺房打她的贴身丫鬟。大嫂房里的规矩是这样教的?”
邬ึ居正弯腰,亲自替邬八月掸去膝盖上的微尘。
邬八月垂目,父亲宽阔的肩就如一方伟岸的山。
毕竟同她这“失败者”相比,她们好歹还有个名分傍身。
邬八月客气地同宫妃们作别。
她这个邬家姑娘是不是在姜太后跟前儿失宠了?
她这个太后面前的红人的地位是不是保不住了?
邬陵桐讶异。
“八月,你笑什么?”
菁月委屈,她追了上去,待邬ึ八月坐下后便双膝跪在了邬八月面前,伸手给她揉脚脖子。
邬八月默默看了她一眼,挪开视线。
她顿了片刻。
“你姐姐跟着许嬷嬷学规矩,如今得了许嬷嬷几分真髓啊?”
郝氏道:“可你还是不讲规矩。没成亲就跟那陈王有些猫腻。”
郝氏怒目看向邬陵桃:“你也甭提你大姐,咱们就说说你自个儿。你说你,啊,好好一姑娘,嫁谁不好,嫁陈王那种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他一屋子的莺莺燕燕,你嫁过去争风吃醋还是干啥?”
邬八月起先瞧得新奇,到后来渐渐觉得无趣,歪在一边打盹儿。
贺氏还和朱嫂子有一句无一句地聊着,话题转到了这门亲事的当事人,邬陵桃和高辰书身上。
西府与东府只一墙之隔,虽然如此,回到西府还是花了半个时辰的时间。
几个年纪小的已经昏昏欲睡了。
“哟,三妹妹四妹妹都在啊。”
邬陵柳不过是庶出姑娘,进璇玑堂也未能引起屋中其他人的关注。
邬府已遣人派了马车接迎邬国梁等人回府。
邬家传世大家,因前辅国公邬庆克的遗孀老太君郝氏仍在,是以东西两府虽已分府,却仍未分家。
姜太后和煦地笑着,慈爱的脸上满是真诚。
“难得今日你们姐妹在这儿碰到了,你们就好好叙叙旧说说话吧。”
邬八月的话让邬陵桃安静了下来。
是,这辈子还没走到头。
“你也知道自己不好意思抬头见人?”
贺氏冷冷地看着她,邬陵桃沉默不语。
巧蔓端了温热的压惊茶上来,巧珍递上巾帕。
贺氏连忙接过巾帕给邬八月擦拭她额上的?汗,末了又亲自将压惊茶端到邬八月嘴边,似哄小孩儿一般:“八月乖,喝下压惊茶,咱们就不害怕了……”
邬国梁顿时大惊,断然否认道:“不可能!”
姜ä太后冷笑一声:“邬国梁,你犯不着这般护着你那ว孙女。若此事传扬出去,我身为帝母,皇帝总会留แ我一命。可你邬家上下会是什么下场,你心中自当有数!连问也不问我为何笃定是你孙女便出声否认,你还真是护你邬家人护得紧。”
但让人意外的是,宣德帝却又奉还了当年高安荣因娶静和长公主时奉还的兵权。
高安荣成了兰陵侯。
邬八月抿唇:“私下里你跟我说说就行了,若是传到เ别人耳朵里去,可没你好果子吃。”
暮霭赶紧ู点头。
邬国梁看向一侧垂站着的贺氏和邬八月,笑道:“老臣倒是不知她们也在太后这儿。八月性子桀骜,若有哪儿得罪了太后,还望太后不要怪罪。”
姜太后轻笑一声:“瞧邬老说的这话,哀家哪儿是那样的人?”
“二太太对婕妤娘娘不也是恭恭敬敬的,若真如了辅国公爷和大老爷的愿,婕妤娘娘能够产下龙嗣,那么……”
“嬷嬷,你僭越了。”
从小打到她闯的祸数都数不清,祖母偏袒护着她,次次帮她收拾烂摊子。
这次之事,如果出事的是她邬八月的未婚夫,她任性说要退婚,想必祖母也会尽量帮她达成愿望吧?
即便段氏老迈,邬八月仍能从她的脸上依稀瞧出自己的模样。
她和自己้的祖母长得极像。
“母亲放宽心。”
金氏微微一笑,慢悠悠地道:“西府还能有什么气候?二弟不过是个大夫,掺和不进朝堂之事,本就没甚用处。四弟五弟官职那么低,要升到高位,那ว也得二三十年之后了。西府对我们有用的,也不过是叔父和三姑娘陵桃。叔父总是敬着父亲的,他又不管内宅之事,只要父亲将叔父哄好了,即便我们和婶母闹翻了,叔父也不会放在心上。至于三姑娘陵桃么,她要想在陈王府如鱼得水,不也要仰仗我们东府,靠昭仪娘娘的提拔么?相辅相成的事儿,她是聪明人,哪会不懂得如何选择。”
金氏话锋一转,抿唇淡笑:“况且看婶母那精神,想来如今也不过是在熬日子了。这日子,又能熬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