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无法理解邬ึ陵桃的执着。
邬居正和贺氏成亲十八载,育有三女一子。长女邬陵桃,次女邬ึ陵栀,也就是邬八月,三女邬陵梅。株哥儿是他们唯一的儿子,也是西府大房里唯一的小爷,今年也有十二岁年纪。
高二爷断了腿,哪个做娘亲的愿意把女儿嫁给一个废人?
偏偏太后就跟没事儿人似的,在这儿提这档子事儿,专门戳她心窝子。
邬八月自然是已经没事。
邬居正给她把了脉,又下了一副药方子,说她或许是还有些后怕,所以不耐烦和人说话,吩咐让邬八月好好休养。
邬八月沉默地坐到了邬ึ陵桃旁边,微垂着头看着自己交握着放在腿上的手。
她仿佛从自己三姐姐的现状上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想到这儿,邬八月不由自主地将视线投注到一副失魂落魄模样的嫡姐邬ึ陵桃身上。
十六岁的邬陵桃完全承袭了母亲贺氏秀美端丽的相貌,一举一动如弱柳扶风,楚楚堪怜。十四岁时,邬陵桃与兰陵侯次子高辰书订立婚盟。以邬陵桃医官之女的身份相配侯门望族,本是高攀之婚,婚约订下时,邬陵桃颇有几分自得之意。
邬国梁不为所动。
“你教出的好闺女,都逼迫长辈到了这个份儿上,我还怎么息怒?”
邬国梁看定邬ึ陵桃:“你吃我邬家的粮,姓我邬ึ家的姓,享受了我邬家的一切,邬家上下可有谁苛待过你不曾?如今可倒好,辛辛苦苦养育你长大,竟是养了一只白眼狼。”
“祖父……”
邬陵桃说话的时候嘴唇一直都在抖。
“孙女……不愿嫁个废人,也、也不愿让兰陵侯夫人骑在头上,孙女……”
“摆在你面前只有两条路。”
邬国梁不欲听邬陵桃再多说。
“要么,你乖乖地等着上花轿嫁进兰陵侯府,从此以后你的兴衰荣辱,都和兰陵侯府挂上钩,我邬家是你的娘家后盾,这永远不会改变,今日之事,也可以既往不咎。要么——”
邬国梁顿了顿,干脆地道:“你端好你邬三姑娘的仪态,待回府之后,我让人送你上路。养你十六载,你总该也为邬家着想两分,到死,你都不能辱没了我邬家的名声。”
邬国梁说完,笔直青松地站了起来,大步朝屋外走去。
路过邬陵桃身边时,他顿住了步子。
“当初你这桩婚事能定下,是你的意愿和选择。我们祖孙一场,我如今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权力。记住,要生,你就忍气吞声,要死,你也要干脆利落。祖父母老了,你可以不在意,但你父亲母亲,你弟弟和妹妹,你总不能忘恩负义到不替他们考虑。”
邬国梁尽于此,不再多说,出了屋门转眼间便瞧不见人影。
邬陵桃瘫软地跪坐在地。
贺氏扶着她,一脸灰败。
邬ึ居正长叹一声,站起身上前道:“母亲,儿子不孝……”
段氏摆着手,推开邬居正和陈嬷嬷上前要来搀扶她的手,道:“八月啊,到祖母这儿来……”
邬八月忙从地上爬站了起来,踉跄地扑到段氏的身边。
她浑身冰冷,手也直抖。
段氏紧ู紧地抓住了邬ึ八月的手,许是察觉到邬ึ八月整个人心惊胆战的,段氏不由将她拥在了怀里。
“八月别怕……”
段氏轻声在她耳边喃喃,挥手对邬居正道:“带陵桃下去,好好劝劝她……人活着还有希望,人要是没了,什么指望都没了。”
邬居正低头应是,贺氏哽咽地道:“儿媳知道了。”
贺氏将邬陵桃扶了起来,邬居正扶着贺氏的肩。
从他们背后望去,邬八月只觉得一手揽着母亲和姐姐的父亲的后背就好像一座山。
“祖母……”邬八月忍不住问段氏:“祖父是说来吓三姐姐的,对不对?”
段氏沉吟良久ื,方才摇了摇头:“你祖父是说真的。”
邬八月顿时觉得心凉如水。
“邬家传承到现在,断ษ不能毁在陵桃这丫头的手上。兰陵侯即便降了爵,兰陵侯府却也不是好欺负的。说要退婚,一旦在这种时候开了这个口,世人会如何看待我邬家?”
段氏摇了摇头,声音凄苦:“陵桃不懂事啊……”
邬八月鼻子微酸,眼睛热热的,很想哭。
她不由想,若今日面对这些的是自己,她会不会也要生出退婚的想法?
或许会吧。
可是她绝对没有这样的勇气。
她很佩服邬陵桃,但也为她的别无选择而觉得悲凉。
陈嬷嬷将丫鬟婆子都撵了出去,柔声劝道:“老太太也累了,让四姑娘陪老太太歇会儿午觉吧。”
段氏点了点头。
邬八月扶着她进了内寝房,坐在一边给段氏打扇子扇凉。
段氏并没有阖眼安眠,祖孙二人都沉默着。
“说起来,八月你今年的生辰都因为你落湖受凉生病而错过了。”段氏低叹一声:“改明儿回去把生辰宴给补上,叫上你几个闺中好友,你们一块儿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