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自犹豫不决,忽听远处龙舟上有人大声叫道:“各位法师、道长,何必和这妖人废话?快快降伏苍龙,将这厮切碎了喂鱼!”

一言既出,江上、岸上呼应四起,鼓声大作。

小青二女在峨眉山上修行,几乎从未下山,未曾见过这等壮观激烈的场面,大觉有趣。

许宣生性最喜热闹,赛龙舟乃是每年端午节他必看的节目,此时虽然前途难料,仍被吸引得目不转睛。当下一面透过麻袋空隙紧张观望,一边将端午节的典故、习俗向她们大致介绍了一遍。

大风刮来,满室的香味越发浓烈。许宣一凛,这才觉得那ว炉香果然有些奇怪,闻之飘忽如堕云中。

白素贞更是一阵头重脚๐轻,想要扶着栏杆站稳,却似连直起腰的力气也没有了,惊怒之余,却又仿佛松了口气,原来先前的酸软无力,是缘于中毒,并非因为被他握住手掌的缘故。

许宣知道白素贞脸皮薄,被他这么一说,只怕又要与自己生分,忙高声喝道:“魔头,不要以你之心,度别ี人之腹。白姐姐与我同仇敌忾,自当患难与共,义之所至,又有什么เ划算不划算的?你以为ฦ天下人都像你这般冷酷绝情么?”

林灵素摇头啧啧道:“郎情妾意,琴瑟和鸣。可惜这里穷山恶水,不是谈情说爱的所在,不如咱们找个ฐ烟花之地、金粉之ใ都,让你们尽情花前月下。”身形一闪,便又抓起两人,冲天飞去。

“白娘子,你本性纯真善良,修行千年,淡泊无求,殊为难能可贵。但你知道为何妖精都要化成人形吗?欲修仙道,先修人道。只有感受过人的七情六欲,经历过由此引起的种种磨难劫扰,而后明心净意,斩断尘念,才能以超凡脱俗之心,得窥仙道之ใ门。

“这颗‘元婴金丹’带给你的,除了道家梦寐以求的内丹真炁,还有你从未体验的凡人情感与种种烦恼。如果你不能从七情六欲里破茧而出,要么如凡人般只剩下百年之寿;要么เ堕入魔道,永隔仙界。

又听林灵素า冷笑道:“看不出你这妖精竟也如此刁滑,把那ว小子的话圆得严丝合缝。他奶奶的,你当老子这么好骗么?你们早就串ธ通一气,编好了等老子发问,是也不是?”话虽如此,语气却已大为和缓,似已๐信了大半。

白素贞道:“我若是胡编的,又怎知道她嘴角有颗红痣?相隔这么多年,如果不是听许公子说起,我已经全然忘了,就连那日随葛仙人避入那洞中时,也๣丝毫未曾想起。”

其时满城的僧人、道士瞧见青羊宫冲起的闪电å,无不倾巢而动,直奔道观,城内反倒暂时成了安全之ใ地。

然而林灵素毕竟双腿俱断,又带着昏迷不醒的许宣,要想逃出众人的围追堵截,何其之难。

他双腿明明已齐膝而断,此时竟似完好无຀损。凝神细看,才能ม瞧出两道极细微的浅红疤线。想必也是他“借”其他囚犯的双脚,给自己续接上的了!

这魔头杀人如麻,在他眼里芸芸众生都不过是草芥蝼蚁,更何况这些注定一死的囚犯。

程仲甫浑然不觉,又叹了口气,道:“那妖孽是天下公敌,即便赵官家不拿你,你迟早也๣要落入道、佛、魔某一派的手里,吃的苦头可就不止这些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为了取你腹中ณ的乾坤元炁壶,别说是开膛剖๸肚,就算将你片剐๲下锅,那些人也一样做得出来。舅舅这么เ做,也是让你少受些苦楚。”

许宣脑中“嗡”地一响,原来这厮早已๐知道葫芦在自己้腹中!但他为何不径直剖肚夺取?突然想起离火姥姥ณ的惨状,顿即恍然。这奸贼必是惧怕林灵素的“盗丹大法”,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说着从石壁上取下一条棘刺长鞭,猛地抽劈在许宣头上。

许宣眼前一黑,整个头颅都仿佛要炸将开来了,热乎ๆ乎的鲜血顿时流了一脸。还不等吸气,脸上、身上又一连捱了八九๡鞭,剧痛如裂,避无可避,忍不住纵声大吼。

白素贞微微一笑,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我们也该分道扬镳了。”她展颜而笑时,每每如云开雪霁,此时在这夕阳下咫尺相望,更是清丽不可方แ物。

许宣心中越发不舍,忖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相见?”想起这几日来和她的种种情状,更如同作了一场大梦,悲喜交掺。深吸了一口气,挥鞭叱马,径直冲过吊桥,朝城中ณ奔去。

“有埋伏!有埋伏!”

后面的官兵惊叫怒吼,纷纷策马回旋。那辆马车半身侧倾,轱辘空转,一个肥头大耳的锦衣男子差ๆ点从窗口滚了出来,一头撞在横栏上,疼得龇牙咧嘴,大呼小叫。

这首《踏莎行》原是苏东坡当年任杭州知府时,审灵隐寺了然和尚奸杀娼妓一案时所写的判词,被他用在这里,倒也๣合适。

许宣正想一刀结果他的性命,眼见那刘府女眷的身材与白素贞相若,那毙命的小沙弥个头又与自己้差不多,心中ณ一动,低声喝道:“要想活命,就老老实实听我安排,否则ท我把你剁๗为肉泥,拿去喂狗。”

当先一个矮胖道士踏剑๳盘旋,掌中托着一只飞虫,左右扫望,沉声道:“一定就在这儿附近。大家仔细找找。”另外两人齐声应诺,一左ุ一右,贴着两ä侧山崖驭剑俯冲,来势极快。

许宣一凛,瞧那胖子手中的飞虫嗡嗡振翅,必是传说的“青蚨”无疑ທ。廖若无既能以“飞英剑๳影”重创白素贞,自然也能趁机在她衣裳上布洒“青蚨子母香”。昨夜暴雨,青蚨虫难以跟踪香气,这些道士想必费了不少周折才重新追来。

老头避也不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