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不对，这是懒羊羊，头上有一砣屎的！”
“哈哈哈哈！没错没错，是懒โ羊羊！”
卓剑回过神来，耸耸肩一脸大人样儿：“人这么小，吃得倒挺多！”
他们俩第一次用自动售货机也是一块儿，那是六年级刚ธ开始的时候，他们俩的节目被选出来代表学校到日本去演出。大中午的，宾馆的楼道上静悄悄，同行的老师同学都在午睡，而寒晓突然想吃之前隔着自动售货机看到เ的那种诱人的糯米团团。
这是眉眉亲手做的一批粉色中式裤褂，穿在几个ฐ瘦瘦小小秀气十足的小女孩身上，乖๔乖的可爱。为了配合今天试服装看效果，不知是妈妈还是老师，给她们每个人都在头没事。她们俩一左一右牵着寒寒走到门外，兜身的寒风立即扑涌过来，寒晓顺手替寒寒紧了紧领口，趁着在他肩膀上拍一拍的功夫轻轻一推：“快跟阿姨ถ回家吧，再见！”
寒寒被保姆牵在身后走向最近的出租车站。他一步三回头，步子有些摇摇摆摆的，嘴巴微微向下扁，有几次寒晓都以为他要哭出来了，可他到เ底没有，只是直到坐上出租车，还翻身趴在车窗上往这里巴巴地看。
所以，当大家散开的时候，别的孩子都眼红着他的爸爸，他却眼巴巴地奔向寒晓。
寒晓这回不假思索地搂住他，不再避讳眉眉惊讶而疑惑的目光。她心疼寒寒，这种心疼不是钝痛，而是锐痛。这锐痛像一柄利剑从她的心脏里直剖出来。她比谁都更清楚一个不完整的家庭对孩子会造成多大的创伤。
寒晓的父母第一次吵架是在她快要小学升初ม中的时候，事实上那ว已经是她升学考的前夕，小升初是每个中国孩子人生中的第一次大考，所有人——老师、同学、家人、朋友——都把这看作是几年之ใ内一件最为重要的事情，谁都不能例外。
考试前一天只上半天课，下课后老师又拖了会儿堂，一而再再而三地把早ຉ已念叨得快要烂掉的考试注意事项跟他们交待了一遍又一遍，才依然无法放心地放他们离开。寒晓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回到家门口时一闻见熟悉的饭菜香味，她满心欢喜，临考前的紧张顿时被抛到了脑后，只想赶快奔进去坐到เ饭桌前大快朵颐。
没想到刚一把门打开，迎接她的就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寒晓吓得猛一哆嗦，僵在了门口。她不明白地看着平时温柔和气的妈妈披头散发泪痕满面，浑身发抖地站在爸爸跟前，而地上是一堆触目惊心的碎瓷片和一片狼藉的饭菜。
盛怒中的妈妈和震惊中的爸爸都没有注意到归来的女儿，或者注意到เ了也一时无法顾ุ及。刚才那一下发泄引爆了妈妈的全部情绪，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抬手狠狠一掀，整张桌子都倒了下去，寒晓眼睁睁看着那一桌美味佳肴全都坠落尘埃变为垃圾。
惊怕使得她捂着嘴软弱地哭了起来，终于惊动了对这场争闹没那么投入的爸爸。爸爸拔腿朝她奔来，而妈妈于气急败坏之中ณ，根本没把他口中低喃的“你干什么？别吓着孩子”听进去，只看见他扭头就往大门口走，以为ฦ他是要离开这个家，登时发疯一般地扑上来，揪住他就没命地撕打起来。
寒晓怎么都想象不到เ斯文柔弱的妈妈有一天会变得有如歇斯底里的母兽。这种惊吓比什么都更令她震撼，仿佛乾ດ坤颠倒混乱，世界突然走到末日。她紧紧贴着墙站在那里，放声大哭，嘴里含混不清地喊着“爸爸妈妈别打了”。然而妈妈和爸爸的纠缠已经无法避免也不可挽回地转化成了对打，妈妈一定是下手没有轻重惹急了爸爸，而爸爸到底是壮年男子，一出手就在她脸上留下了好几个ฐ肿块。
可怕的声音和寒晓的哭叫终于引来了邻居，隔壁的伯伯伯母好不容易拉开了爸爸妈妈，这个ฐ家已是一副支离破碎的悲惨景象。
那天下午，爸爸简简单单把自己收拾停当之ใ后，替寒晓整理出了一件小小的行李，拉着她就出了门。
爸爸用歉疚却坚决得不容拒绝的语气哄劝她：“寒晓乖๔，明天就考试了，这两天先去姑妈家住好不好？爸爸妈妈有些事要解决，等你一考完就接你回来。”
寒晓一路哀哀地哭。她不愿意离开家，不愿意到姑妈家去住，她心里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哀伤与愤懑แ：谁会愿意在这么重要的时候竟然有家不能归，得不到最爱自己也是自己最爱的父母最无微不至的照顾？
可她也知道，不去不行，爸爸妈妈之间一定是出大事了，自己在家，只能给彼此添乱。
考试的那两ä天里，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所有的记忆都凝缩成了一团湿漉漉的棉花，沉重而堵心。她已经无法念及考试，全部的精力都用于时时刻๑刻压制ๆ住自己：不要哭出来，不能ม哭出来，不能让大家看出来，不能，不能！
正如大多数离异家庭的孩子都觉得父母关系的破裂是自己的错一样，十二岁的寒晓也无法不将父母的大打出手归咎于自己。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即便知道，恐怕也还是不得不觉得这是一件关乎自己้的极其丢脸的事情，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包括卓剑，包括姑妈。她不知道姑妈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她家里发生的事，她不敢问，也十分害怕姑妈同情的目光以及对她更甚于以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