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丰小说网 > 巴金最后23个春秋 > 第五章 作家的战场在斗室 古都·《家》·太平湖

不久,巴金又在他武康路寓所会见了日本著名社会活动家中岛健藏。他们谈得很好,尽管那ว时的巴金已๐有会见外宾的自由,可他心中仍有余悸,所以谈起话来还相当谨慎。后来,他又出席上海市款待南斯拉夫总统铁托的盛大招待会,接下来,他接受了法国客人露阿夫人的访问。总之,巴金重又恢复了从前那ว样的生活秩序。他的心中充满着快乐。阴影似乎正在心头悄悄消散,从前那ว已经习惯了的寂寞不见了。巴金也希望与他人交流,特别希望与那些多年不见面的朋友们交流。他开始不停地写信,和那些十多年里不知去向和音讯的友人又续上了关系。

巴金走出他幽静的小院以后,街头迎接老人的再不是冷漠和冰霜。可是,巴金并没有陶醉在鲜ຒ花和笑脸຀之中。他知道自己毕竟是作家,由于浩劫他已๐经整整失去了11年宝贵光阴。而今巴金清醒地意识到,他再也不能把大量时间消费在一些频繁的社交中。他要让自己冷静下来,把有限时间都用到เ写作中去。巴金不是那ว种情愿让时间轻易付诸东流的人。那时,他翻译的赫尔岑《往事与随想》,才刚刚进行了三分之一,可是,巴金的思绪却不以自己的意志为转移,转移到เ他人生暮年最重要的著作上来,那就是《随想录》的写作。

我们已经领到衣服和通行证,明天下午便出发了。我们搭下午5๓点40钟的火车,后天上午11点光景到沈阳。在沈阳大约还有五天的勾留。有一位前些时候因公回国的志愿军某部的参谋长陪我们同去平壤。出国后的日຅程和行止,现在还未决定。总之ใ,这是一封在北京发的告别信。在沈阳我还有信寄回。

珍,拿着一管新华笔,在明亮的电灯下,对着从抄本上裁下的纸,我不知道写些什么好。你明白我这时的心情。我的确有千言万语,却无法把它们全倾泻在纸上。从明天起我们离得更远了。但这不过是一个开始。在沈阳我照样会寄信给你。然后,我又往前走,在平壤,大约还有信寄出,但是我恐怕抽不出写长信的时间了。

负责接待的同志表示愿望代为寻找,并补充说:“於ไ梨华近年的代表作,主要有《梦回青河》、《归》和《又见棕榈,又见棕榈ถ》。其中ณ一些作品国内有些期刊已经作了转载。当然,於梨华的早期作品有些不好找,如她在台湾皇冠出版社ุ出的几本集子,《变》和《也是秋天》等等。暂时怕无法让巴老来读了。”

“好好,我能读多少是多少,接见外宾总是要严å肃的。”巴๒金尽管堪称中国文坛的著名大师,可是,当他听说要会见一位从美国来的作家时,仍希๶望自己在会见对方之前能够先读一读她写的作品,这样才能在会见时彼此有共同的语言。

他终于在稿纸上写下:“往事与随想——赫尔岑”一行字!

“这是一部很了不起的著作啊!当年我从国外回来的时候,就已๐暗暗地发过誓了,将来我一定要把它翻译成中ณ文,让我们中国的读者也读一读赫尔岑这部回忆录!可惜我始终没有太多的时间。”巴金迄今还清醒记起,193๑8年他在桂林那风景如画的漓江之滨,曾经对萧珊发过这样的感慨。

巴金依然真诚地对妻子说:“蕴珍,我说的都是真话。我想,我是在官僚地主的家庭里长大的,受到เ旧社会旧ງ家庭的教育,接触了那么เ多旧社ุ会和旧家庭的人,所以我肯定有很多不良的思想。我会以封建地主的眼光去看待新า社会。所以,文化大革命对我来说,是非常及时的。……”他在妻子面前好象背书๰,好象有些木然地自省。他的神情让妻子见了心生悲哀,萧珊有时会说:“你究竟是怎么了?”

巴金没想到尽管他从心里对已๐有了省悟,真心想在这场红色风暴中洗心革面。然而造反派仍然不理解他。到了当年深秋,对巴๒金的斗争竟然又升级了。

“西南联大?我当然希望投考,不过,我凭着在上海女中的功底,不知是否能考上?”萧珊见巴๒金对她考大学的事如此重视,心里当然高兴。不过听巴金介绍了西南联大的情况以后,她心里又产生了一点畏葸。在上海ร爱国女中毕竟读书有限,她不知以自己的知识和才华,是否会考上名牌大学。

巴金凝视着娇柔的萧珊,循循善诱地说:“蕴珍,我和你接触以来,看到你确实有许多优点。特别是勤劳,这很让我感到吃惊,因为你的出身在我的印象里是不能ม作体力的,可是,你陪我去汉口时就让我吃惊,原来你也有吃苦的精神๰,这很了不起。说到เ你考大学,也๣是一样,世上做任何事情,都是要有一点刻苦精神才行的。你的天份和才华本身就比我高得多,只是你仍然需要加一点刻苦,就好了。”

萧珊在与巴金相处的日຅子里,有一次,她曾代表爱国女中的全体师生,前往文化生活出版社盛情邀请巴金来到她们的学校里讲演。可是,这一次她没想到เ巴金竟会谢绝了她,理由á是他只能ม用笔下的“嘴”说话,却极不善于当众演讲。当时萧珊听了十分失望,她完全没想到一位下笔千言的大作家,竟然不敢到她的学校去演讲。

巴๒金望着有些委屈的萧珊,忽然意识到เ他的谢绝已๐剌痛了姑娘๤的心。他知道这位小妹妹之所以主ว动来出版社ุ邀请自己,显然是出于一种信任。这是此前他们在“新雅”喝茶后,萧珊对他产生信任的生动体现,同时巴金也๣意识到萧珊之ใ所以代表爱国女中前来邀请他,肯定是带着全校师生的同共愿望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