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愈加熟络接近起来，旁边却打翻了一口醋坛子：便是那武长脚。他垂涎九娘已久，从前碍着江老头，尚有几分忌惮，如今江老头一命呜呼也有个把月了，他心里便开始琢磨，怎么才能把九娘给弄到手。话虽如此，可是连他自己也是个ฐ驱丁的身份，除了求监吏许配，似乎也没甚么旁้的法子。这里的监吏头目，名字叫做高洪升，年纪约莫四十出头，是一个大大的老色鬼。武长脚想来想去，终于给他想出了个馊主意，这日觑准空子，便恬着脸去寻高洪升说话。高洪升正自跷着脚喝茶，听武长脚在外求见，当即叫他进来。这武长脚不但是个拍马好手，平日里嘴巴上抹了蜜糖一般把自己้吹捧得很是舒服，而且更是他安在驱丁当中的一棵眼线。今日他忽然来见，莫不是那些奴隶之中ณ有谁生了异心，要弄甚么古怪？武长脚进得门来，说上一番废话，便道：“高大人，可知道近来那柳维烈与江九娘搞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高洪升不明其意，当下警觉起来，反问道：“甚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难道他们想私逃？”武长脚一怔，他原没想到这层，但既然高洪升误会了，也就乐得将错就错，当下道：“高大人真是英明神武，小人对你老的崇敬如同黄河之ใ水滔滔不绝……”高洪升皱眉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武长脚吃了一个瘪，忙赔笑道：“是是是，小人错了。”煞有介事地道：“昨日小人夜半起来撒尿，无意当中瞧见那ว柳维烈对着月光在瞧一张字条。小人心下讶异，等他睡着了，偷偷摸出来一瞧，你老猜怎么着？”故意顿了一顿，见高洪升神色之间似乎颇有兴趣，这才续道：“原来竟是他们相约私逃的往来密信！”高洪升啊地一声，坐了起来，双脚也从桌上拿了下来，两眼盯着武长脚瞧了半晌，问道：“你当真没看错？”武长脚๐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道：“小人不敢瞒骗大人！”高洪升冷冷一笑，顺手取过笔纸，随手写了几个字，道：“这怎么念？”武长脚背后冷汗如雨，这人从小不学无术，虽然老子在刘豫的伪齐国中做个小官，可是他本人除了四处游荡吃喝嫖赌，就没有干过旁้的事情。连他的尊姓大名武麒麟，那麒麟二字也嫌太难认不得，一个武字还总要与2๐混将起来。讪讪半天，只是说不出话。高洪升呸地一声，啐道：“自己的名字也识不得，还去看人家密信！不快给老子滚出去，等着挨揍么เ？”武长脚这才知道坏了事，却不就此死心，眼珠一转，又道：“小人该死，密信之事，确实是小人信口胡吣的，可是那柳维烈与江九娘不干不净，已经是人尽皆知，前些天姓柳的受钟刑之ใ时，江九娘就对他百般庇护。老爷再晚几日过问，恐怕一对奸夫淫妇，连孩子也要生出来啦。”这一点却正好戳在高洪升的痛处，他生性好色，此地做工的女奴但凡有几分姿色的，无不给他纳为ฦ己有，夜夜强逼着轮流陪伴。被他看中的女奴无力反抗，只好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含羞忍耻地将自己送入虎口。不过话说回来，若是乖乖地从了他，做活的时候便可以略略偷懒少做些，也不会遭到毒打。既ຂ然有此好处，自然也就有那宁肯失节不愿饿死的送上门去，每晚高洪升一人独居的小屋之中总能ม传来鱼水交欢之ใ声，听得男奴这边一群光棍汉们心里痒痒的。江九娘身子瘦弱，面孔又极其龌龊邋ã遢，高洪升一见之下便大大地倒了胃口，是以从来没打过她的主意。虽然如此，在他心里早将这一班女奴全视作自己的私产，那九娘貌寝自己้不愿要是一回事，她去与别的男ç人勾勾搭搭，可又是另外一回事。一拍桌子，怒道：“这还了得了？来人啊！”两个监吏应声而入，高洪升道：“柳维烈与江九娘私相犯奸，给我一齐绑了听候处断！”武长脚๐却道：“老爷，九娘只不过区区一个弱女子，多半是给姓柳的逼勒诱拐，可以从轻落。”高洪升瞧他一眼心想这武长脚对这事如此上心，多半是瞧上了那姓江的女子，忍不住在心里暗自嘲笑他眼光如此之差ๆ。柳维烈还在耘田，莫名其妙地就给捉了起来，推推搡搡拉到เ高洪升面前。一眼瞧见九娘也跪在地下，还道是当初ม她给自己้耳朵眼塞布条的事情露了馅，当下大声道：“是我逼她，一应罪责姓柳的来背。”武长脚嘿嘿一笑，转眼瞧向高洪升，那意思似乎是说“瞧罢，果然是柳维烈使横！”高洪升愈加怒，哼了一声，道：“那么你是甘愿受罚的了？”柳维烈点点头，心想再罚还有大得过杀头的么？真那样反倒好了。九娘怒道：“你胡说甚么？你逼我甚么了？”柳维烈大惑不解，瞧她一眼，只听她道：“这两个ฐ无耻败类，说你我……你我那个ฐ……”那个了半天，也没说出究竟是甚么，一张脸却涨得赤红。柳维烈心中明白了五六分，瞧瞧武长脚一脸坏笑，便知定是这个ฐ家伙兴风作浪。高洪升一怒之下，便要一刀杀了柳维烈。转念一想，却又记起郡主将此人送来的时候明明白白地说过尽管折磨无妨，却不可任由他死了，否则便要叫他高洪升陪葬。禁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干咳一声，道：“兹事体大，本官做不得主ว，只能禀报郡主决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