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剩下的半轮太阳也被乌云压得散不出半点光芒，竹林里越来越暗，苏弈被苏难拽得踉踉跄跄，差点扑到石桌上。
黑背追在苏弈身后，嗷嗷叫唤。
苏弈伸长手也碰不着自己的手机，气道：“苏难！还给我！”
苏难嘲笑道：“这是你同事给你的吧？人都过去了才给你短信，摆明了不是真心邀请，却还假模假样地客气。我来帮你回复，摆出前辈的姿态，狠狠批评他们一顿！让他们知道什么是尊老爱幼！”
苏难用脚挑了浴ภ室里的塑料凳过来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浴缸里的水往上漫。
“如果只是洗澡，我可以自己洗。”热水浸ฤ上屁股时，苏弈抓着浴缸边沿，说道。
苏弈权衡利弊之后，将车开出停车场，驶向离家最近的派出所。
“入室行窃？你没看到人就跑出来了？现在不敢回去？”派出所的民警听取了苏弈的报案情况后，拎起大衣站起身，叹气道：“年关就是事多，走，我和你一起回去。”
叮咚，叮咚。
这个时间会来苏弈家的，只有宫远了。
一提起那个古怪男ç人，苏弈稍稍平静下来的脸立即又苦大仇深起来，她霍地站起身，拉紧皮包带子，正犹豫着要不要逃跑时，身后办公室的门哐地被推开。
苏弈的心脏无法承受地抽了一下，她捂着胸口转身，与站在门边的男人对上眼。
那个原本应该站在派出所门后的陌生男人，此刻๑却真实鲜活地站在自己面前，他近距离盯着苏弈的视线太亮太热，几乎要灼烧掉苏弈的眼。
宫远已经跑了过来，他紧张问道：“你怎么样？”
三辆车堵在了隧道口，后头的车只能徐徐而过，苏弈走到第一辆事故车前，刚想拿手机给保险公司打电话，手却不自觉松开了。
一个白稀疏衣着朴素的老人仰面躺倒在湿漉漉的马路上，他的眼镜已经折断了一条腿，正残破别ี扭地挂在脸颊上，在老人身下，是随着雨水潺潺流动的鲜红血泊。
苏难伸出手，想把苏弈脸上沾到的血迹擦掉，苏弈瞥了他一眼，静静地扭过头。
寂静的深夜，空旷的溪边，苏难的手指落了空，他有些悻悻地缩回手。
苏弈的手机在这时忽然响起，她接起电话，用沙哑的声音冷静说道：“宫远，你们来了吗？”
苏难立即凑近手机偷听。
宫远说道：“我们已๐经上山了，你在哪？”
苏弈答道：“我在溪边，你们沿着溪水往上应该能找到我。”
电话挂断后，苏弈捏着手机依旧坐着，没有吭声。
苏难站在苏弈身边，踟蹰了会儿，明知故问道：“宫远要来了吗？”
苏弈盯着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溪面，没有回答。
苏难揉揉鼻子，又问道：“你肚子饿吗？”
苏弈还是没说话。
苏难生气道：“苏弈！你到底想怎么样？”
苏弈眼里波澜不惊，死水一般。
苏难从来没受过这样的气，也不再搭理苏弈，自己走到溪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
深冬的山涧不论早晚都泛着一股寒气，今夜月色皎洁，寒霜似的月光铺洒在水面上，就连溪边坐着的苏难，都笼上了冰凉凉的气息，叫人生寒。
苏弈看向背对自己้而坐的苏难，心里苦得像吞了一把莲心。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坐了许久，小溪下游渐渐传来人声，苏弈朝那处望去，再回头，却现对面的苏难正紧ู紧盯着自己。
月光下，苏难的眼黑澈明亮，就像第一次在派出所里见到เ的那ว样，执著坚定，不屈不挠，他盯着苏弈看了半晌，像是做了重大牺牲般，闷闷开口道：“苏弈，我赔你一条狗。”
苏弈从休息的石头上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往溪水下游走去。
苏难也从石头上蹦起来，几步追上苏弈，拉住她的手生气道：“我陪你一条狗还不够吗？比它聪明的！血统更好的！”
苏弈用力甩开苏难的手，气到浑身抖，想揪住苏难的耳朵将他骂个ฐ狗血淋头，脸皮红胀半天，却偏偏只能说出一个字，“滚！”
苏难挡住苏弈的去路，生气道：“为什么เ？”
苏弈怒极反笑，整张脸都气到扭曲，她指着苏难的鼻子，骂道：“自从你出现，我的人生简直被你搅得一团乱！有家归不得，四处逃命！先是差ๆ点被你从楼上扔出去摔死，刚才又差点被狼咬死！现在连我的狗都死不见尸，你要赔我？哈！你拿什么เ赔我？你能把我的安稳人生还给我吗？你能吗？”
她停下骂人，深呼吸后，忽然冷静下来，“你当然能还给我。”
苏难被她脸上的表情变化怔住，愣愣地没有反应。
苏弈继续说道：“只要你离我远远的，让这一切回到，我就还是我，与你没有一点关系的我。”
“不可能的。”苏难嘟哝道：“事情已经生了，怎么可能ม回到最初。”
“不可能也要让它变成可能！”苏弈又火道：“苏难，你是从天上来的天兵天将，而我只是一个普通平凡的市井小民，不管你是要统领地球还是返回你的天庭，天将降大任于你，不是我！我这辈子最宏伟的志向就是大学保研然后找到一个ฐ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