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缘儿忙道:“母亲,我没有胡说,我亲眼看到的。”

“缘儿!”文茵扶住她让她坐起来,双眼是从未有过的凝重,“这些话你以后不能再对任何人提一个字,知道吗?尤其是你父亲。”说完,轻轻抚着她的丝,道,“有时候,有些事,我们一辈子都必须装作不知道,懂吗?”

菊花盛开不多时,满地又遍是黄花了,风吹一阵阵,消散不见。祝融峰上的白梅绽得簇簇繁盛,香气萦萦绕绕,直沁入人的心腑。屋内翠鼎稀稀袅舞着,灵馨香渗入每一处角落,很得宁静。漫眼放去,院间苍树只是孤零呆立,很干净地渗进溶枯的天空里。一道浅金的阳光自光秃树压和暖流过,穿过那层疏薄飞雪,便若玉树琼苞堆满了沏雪。朦胧中,一苍穹身影浃着宽大衣袍以无比清逸的身姿一现,又即闪匿不见。

苏缘儿淡淡一笑,嘴角划出琼雪般清冷的微笑,徐徐踏出门外,只见漫天融雪絮絮纷飞,飘落于丝丝柔间,便宛若白色花蕊浅踮于秀色荷塘间。透过层层薄雪望去,前๩处一清癯影姿ู正卓然伫立于霜树下,雪花飞散,点点罩在他冷白的素า袍上,折射出无比泛凉的雪光。

李辅国温和一笑,揽一缕她的丝在手,低声道:“如何能等到那时哪。”

目光潺潺仿若凝含的一池秋波,空气中曳凝着无尽的绵绵柔情,雨丝如线,烟波浩淼,他温婉的目光绽放出一朵朵的莲花,落英缤纷了整座莲花峰。

她此言一出,在座的各人顿起了一阵骚动。苏昊逸不动声色,问她:“锦绣娘子可是又探听到甚么?”

锦绣娘子长长笑出声,环顾四周道:“具体我倒没有查出来,不过嘛……总是得多加防范的,不定又出了另一个欧大。苏掌门,您说是也不是?”

思量间,一方人已进到明铸铜殿,只见内雕着五百罗汉,座座栩栩如生,殿周石栏杆间嵌镶有144块白玉石双面浮雕,雕刻精致。据高僧玄奘《大唐西域记》记载:“佛言震旦天台山石桥方广圣寺,五百大罗汉居焉。”铜殿内重檐翘角歇山顶式,金碧辉煌,置身此古刹有“到此迥然尘世隔,却疑身在蕊珠宫”之感,只是苏缘儿自觉着这反而是失了原先古刹的仙家灵气了。所谓万物作而不为始,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1)便在于其理。

正自不解父亲为何要将众人引自此处,苏昊逸又伸手指着殿门,说道:“众位朋友请了。”原是欲将众位客人引自后殿禅房中。南岳之秀,在于无山不绿,无山不树。深秋的意兆仿佛没有传到เ此处,只瞧四周古木苍翠,层峦叠翠,只枫林奇异火红,漫延在这个ฐ天地间,夺目灿金。其余林树,若香樟、藤萝、银鹊树、白擅、青铜者无不是碧绿翠华,四季常青。

由司马青山口中得知,原来那日຅自被那帮假僧人抓去,沿途中察言观行臆测出那帮人十有八九是安禄山的部下所扮,他们意不在他,既然英雄帖不在他身上,倒也不甚为ฦ难他。待到了一山间客店,带头一行人先行离去,只留แ下一帮人喝得醉醺醺。便在此刻,一个蒙面的黑衣人忽然点了两三个ฐ看守小厮的睡穴,救了他出来。

苏缘儿忙问:“你可知蒙面的黑衣人是谁?”

曲径磴道,便是迎薰阁。迎薰阁是为ฦ游人凭高赏景的好去处,登阁远眺,更可见“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美好景致。苏缘儿轻轻闭上眼眸,轻轻嗅着这清新淡爽之气。风露清绵,荷香阵阵,实是沁人心脾。再举眸时,却见他一双清澈的瞳仁正炯炯地望着自己,目光眷恋如绵,潺潺如水。不禁大窘,忙垂下眼帘攀一枝柔柳在手,思量了一会,才道:“你,什么时候会回去?”

半晌的凝滞,手上的柔柳忽而轻轻一荡,再抬,他已折一朵紫色的花无声插在她的鬓间,轻声道:“你说呢?”

李辅国的轩眉微微一扬,淡淡道:“他们追不上我们的。”

苏缘儿捋了捋垂落的鬓,沉吟道:“不知道他们是何人,这一路上都甚为险峻,幸好有你。”

他淡淡一笑,反手握住她的手,继续道:“直到十岁那年,我遇见了我的师父,他收养了我。”他的双眸骤然绽放出一色微澜的行芒,然而不过一瞬又像流星闪耀天际,转瞬不见。“他还教了我一身的好武艺,然而我也不过是他身边的一条狗罢了,若不衬他的心意,他随时都会取我的性命。”

苏缘儿大骇,忙道:“为什么เ?既ຂ是如此,他为ฦ何要收养你呢?”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他忙策马随在她身后,高声笑着道。隔了许久,他又别过头见她静静地不肯说话,便问道:“我们现在要去何处?”

苏缘儿望着前方,淡淡道:“去太室山。”

树林间积着嫩绿的杂草,风一吹,旋转着飞扬起来,又均匀地铺散下去,掩盖了那一条倾斜着盘旋๙到山顶的小径。残阳从西山上斜射而落,直要罩落,林间的繁枝切割着夕阳,把光仅余的细碎统统洒在林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