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不是商人吓诈,此次洪灾,后来未见于正史,只有百姓口头传说,就是佐证。

你说,这天灾人祸,禀报一声,又有何难?殊不知,古人以为,圣人在位,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新君初ม蹬宝位才三年有余,谁肯据实报灾告难?尤其官府衙门中人,终日在仕宦途中、冠裳里面驰逐富贵,追趋名利,争夺权利。那最终取胜得势的,是一班贪鄙奸佞之徒,他们赋性阴险,存心不善,平日里尽干些欺下瞒上,没天理的事情,哪里把百姓的死活看在眼里,又放在心上?

“这个奶奶好笑!好好的人,怎么说是阴司地府起来!”

见姚氏醒来,又因河里时有东西漂来,一些爱看稀奇的人,又去河边迂回处看漂物去了。其余的人仍围着姚氏,问长问短。

姚氏安人抱着岳飞,方แ才在缸内坐定,水已没腰数寸,因天井入地三尺多深,故大瓮吃水更深,此时,大瓮随水自天井中ณ漂浮起来。岳员外扳着大瓮,将其推出大门。

眼前已是一片汪洋,已不知哪里为王家屋场,哪里为岳家岗。惟有那座宝塔和参天古树可见。里中之人俱随水漂流,救命呼声盈耳。时有饿孚兽尸、梁檩门窗漂来,恰好水中浮起一根屋梁,岳员外一手扶着大瓮,一手搭住这根屋梁,拼命地向宝塔划去。

听得报他得儿喜信,岳员外甚是欣幸,道:

“皇天有眼,可怜见岳门四代长房不该绝嗣。有了此子,我岳某也不枉了为人一世。”欢喜倍常,来到后堂,在神龛前๩点烛烧香,叩谢天地祖宗,忙个不了。

弟睦临行时,对浑家王氏更是千叮万嘱๥,不在话下。

如此一番๘语来言去,两兄弟带着家里人,方才放心出门耕耘。

“岳耕,表字长勤,乳名大郎。十五岁。”

“岳耘,表字仲俭,乳名二郎。十二岁。”

见岳员外如此说,医生忖道:

“多半是喜脉ำ,暂不消服药。”

僧氏比长比短,说道:

“俗语有云: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正如蚕化为娥,岂能复居茧中?凡事讲个规矩,娘怎么เ斗得过规矩?”

上官大娘饭后,携儿而去。

姚â氏亲去庄屋开门打扫。又遣女儿去地里把弟妇唤回相帮。收拾停当,姚氏送过来一些器用什物。时当炎暑天气,姚氏又搬来凉席,送来艾叶薰蚊。又带她母女回府留แ吃了晚饭。

“那些人把仁厚当成软弱,把老成认做愚鲁,其实这叫‘不受尊重’,这才叫真傻。”

“正是你这句话。里中有位老秀才夸他们夫妇二人:‘诚而不拙,善而不懦。’姚氏作为妇人,最为可贵之处,就是为人公平正直,最看不惯成群合伙欺负人。只因没有儿子,娘๤家又是武人出身,不能开怀做人,说不起话。不但不能伸张正义แ,反而受别人的气,与人稍有争辨,都欺她无后,‘千绝代,万绝代’地辱骂她。”

“既然如此,我们干脆ะ快些走。午膳前๩后登门好找人些。反正慢走也是走,快走也是走。”

“正合我意。岳员外一般不会在家里闲坐,不是在田里,就是在地里;不是在地里,就是在桑园里。若迟了,怕不相遇。”

僧氏反生忧愁:

“冷眼看世界,只见世间人,周急者少,济富者多。哪有不趋炎弃冷的高人?我这等倒运,哪会有这样雪中得炭的美事,落到我的手上?”

“何况人只有一个今世,日子有数,岂能呕别人的闲气,浪ฐ费自己้的日子?寻死更是无຀益!人们只会说妇人短见,没奈何了,便自轻生,别无຀他说。”

那妇人边说边抓住僧氏的手慢慢往岸上拉。

岸边深埋一块巨石,露出地面三尺多高。据说大禹在此治水时,系舟上岸后,常坐在此石上小息。那妇人领着僧氏来到此石旁,面水而坐,问道:

那村老背着手,清了一下嗓子,不温不火道:

“夫妻打架,尚不知因何而起。”

见四娘仍不高兴,岳员外又哄她道:

“羞不羞?哥哥姐姐望着你好笑。”

这番对话,声音虽小,却被那老叟听见了,对身边孙子、孙女道:

“夺人口粮,罪过,罪过。”

粥罢,休息了一阵,那ว老叟面色渐红,精神转好,起身前去岳员外面前鞠着腰,谢他道:

“穷途周济,殊出望外。多谢救命之恩,只是牙缝夺粮,心上不安。待来年有收,老汉定当转来奉酬。”

“四海之内,皆兄弟也。这区区一碗薄粥,值得几何?怎说这奉酬的话!”

老叟见岳员外都是些善人忠厚之ใ言,甚是敬他,更加感激,遂对岳员外道:

“我这孙儿,生来眉清目秀,乖๔觉聪明,七八岁送他上学从师๲,所习诗书,一览成诵。今年十二岁,五经子史,无不通晓,实乃ี寒俊。”回头又教孙子日຅后知恩相谢,嘱咐道:

“异时倘有寸进,不敢忘报。记得此间是汤阴县永和乡孝悌里岳家岗,恩人高姓岳。”

岳员外道:“这是我平昔自愿,不要人谢的。”

老叟又千恩万谢,带着孙子,作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