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束这才脱力般跌坐在地。
外院的人一般难进内院，阿束方แ才急了，没顾上解释，那个婆子便一路追过来，阿束不好意思地道：“抱歉了妈妈，人命关天，我这就回去……”
若说北地的寒冬让人刺骨，但只要裹好衣服便也不觉如何，可蜀地的冬天，那种寒意是从内而外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湿意凝结于骨节，一动便全身酸软。
蜀地人爱吃椒，以山椒入菜，一口下去又麻又辣，像是将满身寒气都逼出了体外，驱寒除湿。
沈嬷嬷将秦娘子移到厢房，又赶忙去教人请大夫，接着看贺氏的目光，除了无奈，还多了几分冷冽。
贺氏最受不了这种眼神了。
顾婼不由奇道：“那家店面有什么好的？你这么เ高兴做什么？”
顾妍讳莫如深：“是无价之ใ宝……”
还是二爷的种……
贺氏只要一想就觉得心如刀绞。
“当归，阿胶，人参，牛黄，枸杞……还有什么呀！”她跺跺脚，极为ฦ苦恼，很快又笑着与摊主打商量，“老板，我出双倍的价格，你把这个花灯卖给我呗！”
摊主ว摇摇头，“姑娘，这只花灯不卖，你只要猜中ณ了灯谜，我送给你。”
然也仅仅是一时罢了。
顾婷是李姨娘的逆鳞，顾ุ媛贺氏既然对顾ุ婷出手，李姨娘是不会坐以待毙的。而十个她们加起来也不会是李姨娘的对手，二房未来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了。
贺氏心里还窝着气。她的嬷嬷与她苦口婆心说了许多，道理她是明白的，但要接受就又是一码事了。心里插着根刺，她想也不想，便挨着安氏坐下。顾二爷无奈摇了摇头，挨着顾大爷便坐了，只恰好的，贺氏一抬眼便见着顾二爷的脸，心里百般别扭。
顾四爷跟于氏对视一眼，俱都不作声响入座。
以李姨娘的性子和行事风格，断不会把自己置于这份境地的，时机不对不说，还把自己้明明白白放在枪口处……这不合常理啊！
老夫人心里也是疑ທ惑的。
自作聪明的东西！
嬷嬷上前一脚把玉英踹开，已๐经有粗壮的婆子要把玉英带下去了，安氏一瞧，赶忙道：“母亲，儿媳有几句话，想和母亲单独说说……”
从在柳府上与夏侯毅一道挖土埋藏冬日收集的雪水，到顾ุ婷穿着大红鸑鷟长袍端着母仪天下的架子，又到魏都捏着她的下巴手指划过她肌肤时的冰凉……最后的最后，定格成一个静静躺着无声无息的女子。
顾妍走过去看她，发现她的一双眼睛蒙上了白绢，两团氤氲血色浮在上头，双脚一片模糊，还在不停往外淌着血。
父亲得了一只前朝的汝瓶，天青色镂空双耳莲瓣的，她好喜欢，偷偷的要抱着玩，却是失手打翻了，父亲问是谁做的，她太害怕了，下意识地就大声说，那是二姐干的。
那一双不可思议的眼睛望向她时，她是怎么想的？
青禾连打了几下喷嚏，揉了揉鼻子就唤玉英，然而等近到床前了，掀开帘子一瞧，却发现连个人影也没有。
“五小姐？”青禾一时间不明白。
“既然是萧世子帮了这个忙，回头就该答谢去的。”顾婼如是说道。
“嗯，祖母说过了，要好好备份谢礼送去的，大伯父已经亲自去准备了……”
顾妍高高兴兴用起了茶点，等顾ุ婼交代完了相应事宜，走出来问她要吩咐什么的时候，她却只说让胡掌柜多找些保存完好的新า鲜ຒ雪梨和上好川贝，若有冬日产的枇杷蜜，也寻一些来，又说想东市的热闹，回途时转上一圈。
顾婼细细一想，只坐在马车里绕一圈东市也无大碍，有些年节礼ึ也好亲自吩咐去置办，两人便乘了车一路在东大街弯弯绕绕的过。
顾妍拉起了顾婼的衣袖，一双杏目睁得又大又亮，仰头望着她，“二姐要去见管事吗？带我一道去吧，我还有些东西要让他们带呢，必得亲自交代……”
顾婼皱紧ู了眉，却也没有把手抽回去，只是说道：“我是要出门的！”她自己出门已是不大方便了，顾妍还小，年关这时候外头乱的很，谁知道会遇上个ฐ什么！
顾妍看着绿芍，眉心一点一点慢慢攒起来。
她现在身边伺候的人不多，卫妈妈要管的太多，又不能时时刻刻都呆在她房里，难免不能面面俱到，她屋前虽说有人守着，然到底不是心腹，却还是让绿芍钻了这么เ个空子……
过了会儿，这才像是想起什么，从怀里拿出了一个桑麻油纸包递了过去，“喏，你上次来信说想吃糖卷，我特地给你到姑苏采芝斋去买的，就你说的那家老字号，其他的一点儿也不地道。”
顾妍打开纸包，那一个个的紫ใ薯糖卷早已冷透，都有些压扁了，但保存的还是很好，隐隐能闻到甜滋滋的糯米蔗糖清香。
“呵！这么巧，一个两个就都病了！”老夫人将杯盏搁到几案上，有些重，磕碰出叮咚脆响。安氏没有说话，静默了片刻，才听到老夫人道：“既然病了就好好休息，婼姐儿年纪渐长，也可以管事了，派个嬷嬷去帮帮婼姐儿。”
意思是三房的事便跟李姨娘没有关系了……
北地的雪，一下起来就没玩没了，地上全是白的，院子里还是光秃秃的一片，除了几座假山怪石，再无其他。
二十年前的宁寿堂，还是繁花似锦姹ำ紫嫣红的，一夕之间，花花草草尽数被她吩咐了拔去移走，慢慢就成了如今的模样。
容娘子是个年过四十的妇人，身形消瘦，背脊挺得很直。她穿了身秋香色的云纹长褙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鬓角已经斑白，面容也显老色，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