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沃克互相望着，游兴一扫而光。
沃克低声说：“我想回去了。”
沃克见我沉思，问：“你想什么เ呢？”
我说：“我在想崇拜这个问题。”
我向自己誓，绝不对沃克提出这样的请求，以及类似的请求。
因为有一天，晚饭后，喝茶时，沃克望着我在地板上搭积木的儿子，忽然说：“我第一次到你们家，小梁爽还不会单独玩耍，如今小梁爽已经会叫我‘沃克叔叔’了，可我连一具玩具还没送给他过。”面有愧色。
“贴”者为男性，不过令人讨厌；“贴”者为女性，那就简直愈令人作呕了。男性“贴”者凭的是无耻和技巧，女性“贴”者凭的是无耻和色相。凡“贴”，技巧也罢，色相也罢，总都得无耻一点。恰如馒头也罢，叉烧也罢，总都少不了要用点“面引子”的。
有一次我到เ北京饭店去访人，见一脂粉气十足的妖丽女郎，挽着一位矮而胖的五十余岁的丑陋港客，在前厅趋来复去。女郎本就比港客高半头，又足蹬一双特高的高跟鞋，犹如携着一个患肥胖症的孩子，实在令人“惨不忍睹”。那ว女郎还傲气凌人，脖ๆ子伸得像长颈鹿，“富强粉”面具以下就暴露出一段鹅黄色来。仿佛被她挽着的是拿破仑。真让你觉得大6人的脸，被这等男女“贴”者们丢尽了。
就在几天前，哈尔滨市一家制本厂厂长来找我，还讲到这样一件事：他们厂要买一台某种型号的印刷็机，难以买到，就有人好心地为他介绍了一位经商的干部子弟。
对方说：你们要买的印刷机我有，可以卖给你们，但你们得给我百分之十的“个人劳务费”。给，明天就可提货。
他对我说：“你先不要进会议室。”
我迷惑地望着他。
我便断定，他是属于那类主观狂想型精神病患者，一忽儿明白，一忽儿糊涂。这会儿是糊涂了。
传达师傅便上前替我“解围”道：“你是‘齐天大圣’，这里可不是花果山，也不是天宫，剧本留下，你快走，快走。”他瞪目道：“你把我当成疯子？”
副主任说：“他认为自己非一般作者可比嘛，这一点你还没看出来？”我说：“看出来了，因此我这一般编辑不愿给他这非一般作者当责编，另请高明罢！”
副主ว任笑道：“我们研究后，还非你当这责编不可呢！没吃早饭吧？到我家去吃要不我们找个ฐ地方，我请你吃一顿ู。”数日后，剧本寄回。
现在回想起来，安忆、辛欣两位青年女作家当初“异军突起”的创น作开端，对我促进很大。丫ฑ头们能是，男ç儿何不能是？！遂更少玩乐่，奋读书，勤勉写作。
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获奖，听到เ些溢美之词，多少有些飘飘然起来。领奖期间，安忆对我说：“晓声，你那ว篇小说我认真看了。你是中ณ篇结构，短篇写法。因此前半部从容，后半部拘谨。”我本期望也从她口中听到一些溢美之词，未想到她却兜头泼了我一盆冷水。
第二天，导演找到编辑部来了，向我们的一位副主任告了我一状。“童星”罢演了，“生病”了。
副主任让人把我叫到她的办公室，当着导演的面儿说：“这就是我们小梁。你一定弄错了，我们小梁怎么เ会动手打人呢？你看他这副文质彬彬的样儿，只有挨打的份儿！……”我老老实实承认：“是我。”
看来有些时候一味地温良恭俭让不行。该动肝火的事，还是得动动肝火。“与‘四人帮’做过斗争”的“光荣”，虽然写在我的“第二灵魂”上，却常使我感到滑稽并羞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