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几个月的腥风血雨，其中究竟牵涉了多少人，早已๐数不清了，枉丢了性命的固然可叹，更可怜的却是那些跟着吃挂落的家眷。
女人的荣辱全系在男人身上，父兄夫婿得势时固然风光无限，可站得越高摔得越重，一旦获罪便万劫不复，等待她们的大概就只有生不如死的日子。
转念想想，这不是信口随性，说有的放矢也不大恰确，但确是存着那么点念头，当听到她肯定的答复时，心下隐隐还透出些喜悦来。
这深宫禁城中ณ到底还有处叫人胸ถ怀安畅的地方，往后兴许也能借以倾吐心事，至少不用一个人对着空室冷墙发怔。
里面终于有了脚步声，趋趋的听着很疾，却隔了半天才到近处。
帐幔忽地撩开，出来的还是方才那个进去通禀的内侍，轻碎地走近身侧。
此刻๑，她整个人都笼在自己身下的阴影里，那双眼却光亮难言，依旧皎如日月，灿若星辰。
这份澄净明澈还从没见过。
那孩子却似全无所感，也不知是真饿了，还是因着不用再传那ว件样子古怪的斩ล衰，人也高兴起来了，还没洗漱便抓起旁边漆盒里的糕饼往嘴里塞。
“世子慢些，这些甜腻的东西吃多了也不好，其它的先放着吧。”萧曼立时出言提醒他。
那侍从自然知道她深夜赶来一定是有要事，察言观色，紧ู跟着又试探问：“小的是不是……”
萧曼略点了下头，把那只灯笼交由他拿着：“你去请一下阁老，就说陛下有旨意。”
“老祖宗的宅子？”
秦恪微微上翘的眼角轻颤了一下，眼中的寒色蓦然变得更加悚人心魄。
那面前的长案间已被大部头的卷牍和瓜果糕点占满了，几乎半点余地都不剩ທ，却也没见动过哪样。
萧曼没奈何，只得将提盒随手搁下，这才走到เ长案前。
这一直说的都是中ณ毒昏厥的事，怎么又扯到他身上？该不会疑心是他干的吧？
萧曼看了一眼焦芳，见他正替臻平帝揉着腿脚，仿佛根本没听见似的，心下有点着慌，生怕说错话会害了秦恪，想了想，硬着头皮答道：“回陛下，奴婢不在司礼监和东厂当差，别的事不清楚，但就奴婢而言，秦厂督从来都是照顾有加的，对世子也是细心备至，若不然世子也不会整日里想着念着。还有这次遇险，若不是秦厂督奋不顾身地相救，奴婢只怕已没命再见天颜了。”
他忽然提起这个，倒也在萧曼的意料之内，这时走不了，也只能听他说完这些话，当下也淡淡地应了一声。
澜建似已不在乎她语气中的冷漠，手上端着茶盏，暗中觑她眼中的神色，看出有几分游移，像在暗自猜度，又带着些惴惴。
他说得懒洋洋的，竟还真的抬臂抻了抻腰，随即撑手站起身来。
“行了，该说的都说了，也是时候该挪个地儿了，省得有人看着厌弃。”
试了一会儿，只觉身上血气稍旺了些，手脚也恢复了点力气，可还想继续施针时，瞥着外头越来越亮的天，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了。
就在这时，外间叩门声响了三下，随即便见两名哑婆子走进来，一人捧着吃食，另一人拎着洗漱的汤水，放下之ใ后，便上前伺候她起身。
堪堪不过是几十步的样子，出口已近在眼前，遥遥能望见半残的月斜挂在对面正楼的檐角上，凄冷的光入眼煞白，却是说不出的明亮。
他牵着马走出去，来到场间，宽大的瓮城四壁合围，牢笼般将闯入的人困在其中，箭阁垛口环伺间，更是没有半分闪躲的余地。
这人是站着的，自己却横躺在他胸前，即便再后知后觉，这时也知两人是怎样一副样子。
萧曼不自禁地耳根热跳了一下，身上没力气挣扎，只毫无用处地扭了两下，慌不迭地别开头去，脑แ中忽然空空的，竟全然没去想他是怎么找到这里，又是如何把自己救出来的。
这不叫“情意”，顶多算个ฐ“念旧”吧。
如此一想，心下倒坦然了几分，暗自打消了要走的心思，可瞧着脚下那只瓷瓶，也没有半点要接的念头。
她说着，眸光一瞥，落在躺在那里的萧曼身上：“这丫头你也不必费神了，就算有通天的本事带她出去，回头也是无用，就算不死，也是个永远醒不过来的废人。”
她说到最后那ว句话时，语声忽然一变，黑色的袍袖逆风一拂，就见两ä道青光从袖筒里疾速蹿出，直飞下石阶。
他眸色一亮，转向澜建，先指了指自己，然后向远处的恩门后撇颌๒示意。
果然是救人心切，连这一时半刻也等不得了。
“既然已经没有人了，秦厂臣也用不着如此遮掩着说话了吧？”澜建斜着他那副装腔作势的样子，眼中尽是不豫。
明明是自己惹出来的祸，居然还叫别ี人直言不讳。
萧曼回了个神，不由自主地又朝他们望过去，就看那四个人半转个身，面对着她躬身而立，直勾勾地盯在她脸上。
明明四张面目各异的脸，竟是同一副茫然无神的表情，再加上蜡黄的皮色，只叫人怀疑ທ这几个究竟是活人还是在纸人脸上硬画了眉眼。
“世子爷为何这么说，莫非听谁乱嚼舌头了？”
“才不是听人家说的，是皇叔亲口告诉我的。”庐陵王撇着小嘴哼道，“我早间见了皇叔，他把针都拔了，说自己根本就没有病，却平白无故每天都要被扎两次，难受死了。”
“这半个时辰你就一直在外头候着？”
他问话的语声仍旧平缓，冯正的身子却已紧绷起来，双手在袖筒里攥起了拳头。
她身子微紧了下，非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