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身旁就看到他眼色冷得几如寒铁ກ，日光晒得那双眸浅浅狭起，却压不住里面凛若冷星的光，灼灼地瞪向窗外。
那对面不远处是座高愈两丈的湖石，壁垒一般耸立在那里，只是多瞧了两眼，立时便生出一种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叫人极不舒服。
不用多问，人定然就在那里了。
萧曼沿着石板甬路走过去，绕进廊庑下，抬手在门上轻叩：“师兄，秦祯拜见。”
返身走回窗下，折下一段美人醉的花茎，就在这里寻个杵仔细捣烂，再研成糊状，盛在碗里，注了温水调匀，放在鼻前嗅了嗅，觉得药性尚可，便端出去，一路到外间的偏厅。
焦芳早已๐等在那儿，却不见谢皇后。
这边刚抬起眼来，就看他一双眼眨也不眨，定定地瞧着自己，正一副出神的样子，不知暗地里在想什么，眉间一蹙，当即又垂首道：“奴婢还要去陛下那里请脉，殿下若没吩咐，奴婢这便告退了。”
她提高了嗓音，这话说得有些响。
到底是个眼明心亮的，点一点便通窍了，不用多费口舌。
秦恪拂挑了下眉，托着那瓶子在掌间掂了掂：“这话可问不着我，当时随手捡的，天晓得里头是什么东西，留在王陵里终究不成个体统，别ี的地方也搁不得，还是你拿着妥当，兴许琢磨出名堂来，紧要时还能有点用处。”
萧曼叹了口气，不自禁地想起臻平帝当日问庐陵王的那句话。
“倘若有个ฐ心中喜欢的人做了坏事，该如何自处？”
而他，正要走进那片铁幕中。
越走越近了，这条街上已经看不见人，一阵风掠过去，更像净空了一切，连一丝尘灰的味道都闻不见。
正在踌躇之际，这丫头却像是知觉了他的心思似的，自己个儿便透过气来了。
就在这一出神的工夫，萧曼已缓缓睁眼醒了过来。
等到เ了外头，再沉下心来思虑，召集齐了人手，便是困也生生地困死她了。
本来这该是上策，可才刚一过脑，便开始犹豫了。
若在平日里，有人敢说出这种话，此时早已身首异处了。
但这回情势不同，论功夫，秦恪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何况对方还是下毒用蛊的高手，这金山陵内定然早已被她布置得机关重重，还是先全身而退，回头再慢慢收拾。
这话中透出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便是存心在拖延时间。
秦恪沉着眼仍不说话，就听澜建轻呵了一声，又道：“反正没什么要紧，不必拾掇了，我现在就来见你，有些话说。”
自己这边已松了口，他那边却还咬着不放，居然敢这么没遮没拦地问。
澜建脸色愈来愈不好看，可又不能当面发作，牙关磨蹭了两下，冷然道：“兹事体大，秦厂臣可有空闲借一步说话么？”
她不由á自主地扭了几下，身子依旧沉麻得动不了，目光斜ฒ瞥向两旁，就看抬着自己้的总共有四个ฐ人，都是青袍贴里的内侍打扮，低头佝偻着背，只顾往前走。
近处左ุ右那两个看得清楚，都是一副蜡黄的面皮，神色间也是相同的木然，行走间不见眼中有半点变化，甚至连该有的喘息声都几不可闻。
秦恪有点不悦地一撇唇：“这不好，针是秦奉御瞧病救人的家伙什儿，尤其是陛下，隔三差五都要用得着，世子爷若是藏了，岂不误了大事？”
庐陵王全没在意，眨眼哈哈一笑：“不会的，皇爷爷要用的针ฤ我没藏，这些都是平时用在皇叔身上的，我特意拿过来，咱们俩一起来藏好不好？”
“小猴崽子胡说什么เ，这么大个活人怎会不见了？”
曹成福觑他神色，这时当真有些害怕了。
这意思再明白不过，便是说她虽然止水无心，对方แ确是拳拳有意，而且千里迢迢从西南边地来到เ京师，大半为的就是这个。
其实她并非丝毫没有觉察，早前也已猜出点苗头来，只是强压着这念头，没往深处想罢了，这时被人猝然把话挑明，脸上登时尴尬起来，一时间不知该怎么เ应答才好了。
高墙夹挤着深巷，本就不宽的路愈发显得窄，对面遥遥的出口处是一片黯淡的灰蓝，恍如通向幽冥。
月光半点也照不进来，四下里是难以言喻的黑暗，唯有那朦朦的烛火照出脚下的真实，能让人生出些许慰藉。
萧曼却是一头雾水，全然不解他话里的意思。
“奴婢确实对驱蛊之法不甚精通，也不懂ฦ殿下的意思，还请殿下明示。”
澜建面上是在提点庐陵王，却望着秦恪说话，那眼中暗含的笑更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意思。
萧曼在旁听得额角突跳，暗中向旁偷觑，见秦恪气定神闲，面上没有丝毫色变的迹象，心下却没松解，反而觉得更是紧张。
如此一想，倒也不像刚ธ才那般烦乱ກ了，她吁了口气，收拾了几样治伤的药具出门，仍循着刚才的路返回。
秦恪还在那窗口前站着，像是正打趣说着闲话，引得庐陵王嘻嘻哈哈笑个不停，其乐融融，仿佛早忘了方แ才的龃龉。
这次回眼看到的却是肩头、两臂、腰肋上的横七竖八的累็累伤痕，长短不一，深浅各异，有些一看便知道是多年前的旧事了。
她唇角抽扯了两下，这时早已没了尴尬，只觉触目惊心，身上起了一层寒栗。
秦恪脸上却是一派若无其事的轻松：“愁什么เ？这事儿不用你回话，也不用本督回话，心里有个预备就行，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陛下那头听了也未见得就会出什么好歹。”
说话间已过了西苑中门，他上了轿子便走，萧曼随在一旁，心里七上八下，仿佛已经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