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曦修眉微蹙，斜睨她一眼：“文书？还是体力活？”
“体力活。落下了不少病根儿。”玉卿如实回道。阿爹南征北战，身上大伤小伤无数，病根儿着实落下不少。
丰ถ曦自露台纵身一跃，在夜空中ณ划出无比优美的弧，翩然落在石台中央。台下是短暂的静谧，少顷，喝彩如雷。玉卿不禁脱口赞叹：“好俊的功夫。”
“那可不？咱们城主ว的功夫自然是一等一的好！”人群中不知谁应了一句，周围众人纷纷点头附和。
“听说裴然那小子在神机阁里偷偷藏了个美人，莫非就是她？”绯墨似是才现屋里还有个女子，朗朗清音中透出杀意，“放心，我不会让她有机会泄密的。”
感受到尖锐杀气，玉卿猛一抬眸，却被他的风华耀得睁不开眼，那人身影一闪便居高临下地站在她面前，半晌，冷冷吐出两ä个字：“妖孽。”
脚步声一走远，玉卿旋即翻身坐起，扶着桌椅挪到梳妆台前，重重坐下，气喘吁吁似虚脱了般。
镜中的女孩儿面上蒙了一层污垢，额上灰黄的巾子脏ู得难以分辨出颜色。她抬手将额上巾子扯下胡乱扔在地上，露出饱满的额头，一颗殷红朱砂痣赫然出现在眉心。
现在回想起那些好日子，简直如梦一般。
这一切，却是再不复返了。
一向大胆的文姬语出惊人：“莫非……殿下不能人道？”
此话一出，羞得满室佳人霎时红了脸，纷纷啐道：“好个没羞的。”却又隐隐在心中犯嘀咕，王爷这般绝美的男子，就算不能人道……也无妨。
问了温蓉和子瑛，才恍然大悟：原来殿下每夜都去极乐窑。
玉卿失笑：常言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一点儿都不假。丰曦不碰自己้家的侍妾，却天天往“极乐่窑”里跑，难怪王府里全是醋味，原来是睿王殿下养了一院子的怨妇！
十一月底的天气，也是该下雪的时候了。
整整一早ຉ上阴霾弊天，黄尘如雾，彤云重重的一爿天似乎就压在头上，忽然就飘下了雪片子，细密如扯絮，满空中白茫茫，疾风贴着地面积雪吹过去，似翻江倒海般搅起无边的银浪ฐ。
丰ถ曦一早儿就来了书房，黑狐裘上、反绒麂皮靴上尽是雪粒子。玉卿往白铜大火盆里新添了兽碳，引了火折子，火烧得极旺。
他好整以暇地斜倚着暖榻，在玉案摊开一张地形图，玉卿凑过去一瞧，那图却是将大颐朝以及周边四国都画在了里面，细心的她还现，岛国琉球也在其中。
丰曦像是正等着她这一眼，又像是丝毫不以为意，唯有挑在唇角那一弯笑容愈浓。
玉卿渐渐被他玩味的眸光瞧得浑身不自在，蹙了眉，却迎上一双灿然流华的瞳仁，莫名的促狭，莫名的深邃，叫她双颊蓦ย地一热。
丰ถ曦似笑非笑别过视线，一边看地图一边奋笔疾书，不知不觉就过了一上午。
风愈大了，雪珠子嗖嗖往里窜，玉卿要去关门，却听丰曦道：“不用关，有客。”
玉卿说了声“是”就要去准备茶汤，又听丰曦道：“还是把门关了，你穿的少。”
回头，见他仍专注地研究那张地图，便答了“是”去关门。
玉卿原本有一件月白素锦夹袄，却不知被谁绞烂了撤出棉絮来，只得穿了单衣再罩上白狐裘，正要出门却现那件狐裘背面也被人剪ຘ了个大洞，临时缝补根本来不及，她连裹上三件单衣才敢出门，在火盆边还不觉得冷，一开门，那煞寒的风就嗖嗖直往衣襟里灌。
风雪里远远走来一红一白两个人影，她眯起水眸仔细看了，脸上一热，瞬间心跳如鼓。暗叹，竟是许久不见他了。
裴然一身簇新水青色箭袖长袍，外罩反绒毛胆的雪白貂裘，雪片砸得猛，他微微低着头，像极了积雪压弯的修竹。
绯墨一头长随意披散着，轻薄的红色衣袍迎风猎猎，奇怪的是身上一点雪花都没落上，仿佛风和雪都不敢接近他，只得远远避开。玉卿以前听人说，内功极好的人可以刀枪不入、风雨无阻，或许就是如此。
裴然进了屋，一眼就看到玉卿缩着肩膀站在那儿，她似是高了一点儿，脸儿越瘦了，还穿得那样少，雪白的脸，美得不似真人，更像留恋人世的精魅仙魄。
裴然眉头蹙起，一言不地盯着她单薄的衣衫，心口针扎似的难受，脱了貂裘，站在火盆边儿拂去雪末儿，见衣服差不多烘暖了，信手将貂裘裹在玉卿身上。
熟悉的甜蜜桂花香，融融的暖意，令玉卿有些晕眩，她竟像孩子般笑起来：“谢谢先生。”他瘦了，双颊塌陷，下颌尖瘦。
裴然也笑，却笑得苦，哑声道：“穿着。天冷。”玉卿觉得他异样，却问不出口。一定生了某些事，而她被蒙在鼓里。
绯墨斜睨着她，妖美的眸极冷，无声做着口型：妖孽。
玉卿纤扬眉稍一蹙，不欲搭理他，丰曦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了声，温醇的声音入耳：“卿卿，去倒茶。”
好半天，玉卿才反应过来他在叫自己，忙答应着，端了茶盘过来，又听绯墨在她耳边低语道：“笨。”她狠狠瞪了绯墨一眼，仍站在丰ถ曦身侧，心里琢磨着此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