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卿垂眸,娥眉却微不可见的动了一下。
你家老头子,岂不就是景帝?他们竟在找《乾九兵列》!这是纳兰世家祖传的行兵布阵之书,也就是凭着这部兵法纳兰世家才有了赫赫战功,但是阿爹早就将此书烧毁,《乾ດ九兵列》如今只存于她纳兰玉卿的脑中,自然不会被旁้人寻到。她嘴角勾起几许笑意。
玉卿缄默片刻,再开口时声色已冷淡了下去,肃然只说一句:“这是家母遗物。”
四燕一阵尴尬,嘴里哼一声,推门走了。
嘴唇干得裂开了几道血口子,每当疼得受不了就舔一舔,她无比怀念平阳王府那眼清泉,阿爹说那是地脉活水,清澈甘冽,透着股子灵气。
满京城里的女眷,谁不知王府上的清雅茶汤?茶是极品的银山雪芽,茶香是极致的清芬,针ฤ尖儿般的,无孔不入,把五脏ู六腑都爽透……
桑田拾遗》曾这样描述:“迦兰之内,有湖名瑶,引自天池,终年不竭……莫不水雾氲蔚,润如水乡。”
玉卿颇为赞同《桑田拾遗》的描述,白天迦兰城内的气候与江南极其相似,到了夜晚就变成北国之冬。她不禁啧啧称奇,在大漠中,一墙之隔却气候迥异,这何等神奇!环儿说这是因为ฦ迦兰城有天神庇护,赐下三个永不枯竭的泉眼。
玉卿笑而不语,世上本无神迹,而她只是不愿打破这小丫头的期望。
出了神机阁,玉卿才看清楚它的外观:神机阁位于青塔的第一层。青塔高百丈,因通身以天青色石块砌成而得名,据环儿所说,此塔为玄冥教总坛所在,为一百多年之ใ前所建。
日暮将至,冷风习习,玉卿裹紧白狐裘,只觉夕阳余晖洒在青塔上别ี有一番风情,可惜她对玄冥教无甚兴趣,也不再多问。
街上行人如织,玉卿携着环儿走在人潮中ณ,见行人中有不少来自波斯、天竺、月氏,兰等不同的国度的行人。
玉卿从前在帝都也见过异邦ะ人,但他们通常住在驿馆,很少像现在这样成群结队的上街,穿着色彩鲜ຒ艳的异国服饰。他们大多肤白如玉,头金黄,高鼻窄颌๒,有着湛蓝或碧绿色的美丽ษ眼睛。
一个乌碧眼白皮肤的瘦高男ç人友好地对玉卿笑了笑,他轮廓分明的面容在灯火下显得美轮美奂,她莞尔,随即大方地对他微笑,以尽礼仪。
环儿大惊:“姑娘,你、你怎么能对他笑,他可是西域人。”
“西域人又怎样?”玉卿不以为意,没等环儿开口,转眼又被街角一个ฐ捏糖人儿的摊贩吸引,她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些色彩斑斓ã、神色各异的小糖人儿,嘴角微扬。
环儿要给她买下,她却摇头:“买下来反而成了累็赘。”
环儿不解:“姑娘不是喜欢吗?”
玉卿笑:“喜欢,却没到‘非要不可’的程度。”
环儿脸上愈茫然:“那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呢?”
“还不够喜欢。”温润醇美的声音,清幽的桂花香味,素白衣衫胜雪,只是多了一件白狐裘,毛色、款式同玉卿穿的那件一般无二。
玉卿看着眼前人,笑颜莞尔:“何时来的?”
裴然看着她,笑道:“早就来了。走,祭祀要开始了。”
玉卿含笑点头,环视四周,果然见迦兰城里所有人都朝城中的白色高塔汇聚而去。
一个剑眉秀目的少年逆着人潮,举步维艰的走过来:“环儿,走,我带你瞧祭祀去。”他见了环儿就拉住了她的手,耳根通红。
环儿喜道:“傅狄,你怎么来了?绯先生呢?”
“就是我家先生让我来的。”少年嘿嘿笑了,神采奕奕,下一瞬视线却落到เ玉卿脸上,原本笑意盈盈的脸猝然拉下,冷冷道:“缠着裴先生的女人就是你?我家先生说你是妖孽!”
玉卿懒โ得与他计较,莞尔轻笑,点头道:“有劳替我谢谢你家先生。”
她这般淡然,倒把傅狄噎得不知下一句该说些什么เ好。
环儿这厢不依了,猛地抽回手,怒道:“傅狄,不许你侮辱叶姑娘,她是裴先生的客人。”
傅狄看看裴先生,又看看玉卿,只觉眼前这两个人站在一起十分……融洽,似乎并不像绯墨说的那样。
裴然轻咳一声,笑道:“别听绯墨的,他诳你呢。”
傅狄不想再惹环儿生气,忙笑嘻嘻地向玉卿道了歉,重又拉着环儿的手:“你还跟不跟我去了?”
环儿红了脸,询问似的看看玉卿,见她点头,欢欣雀跃的随傅狄融入人群中ณ。傅狄攥紧环儿的手,偷瞟一眼玉卿,心里暗暗犯嘀咕:确实像个“妖孽”。
夕阳西沉,白塔前灯火辉煌,亮如白昼。人潮络绎不绝地涌向城中心,玉卿被撞了好几次,裴然护她不及,俯身对她耳语:“我们换一处地方观看,可好?”
他温热清雅的气息扑到她面颊,她心头微动,粲然笑道:“好。”
裴然环住她纤腰,施展轻功化作白色流光,纵身跃上城中央的一处高阁顶层,恰与祭祀白塔遥遥相望,将塔前盛况一览无余。
塔前是以大理石砌成巨大平地,早已๐聚集了无数百姓等待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