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飞扬站起身，门开得更大了，一个ฐ陌生的青年男子把齐靓儿挡到后面：“是孟飞扬吗？你好，我叫童晓，是上海市公安局刑侦总队的。”
他伸过右手，掌心里捏了张贴着照片的证件。孟飞扬扫了一眼，那证件瞬间又以一种堪称潇洒的动作收了回去。孟飞扬忍不住想笑，他推了推呆若木鸡的老柯：“老柯，麻烦你先出去。”
“老柯，昨天是我再三劝说攸川桑，他才给上海ร海关的左处长打了电话，请他们帮忙快点清关的――和联合化工没关系。”
“噢，是嘛？”老柯笑笑：“也对，也对，还是飞扬你的脑筋好啊。反正无论如何，攸川桑这回可以松口气，我们也可以好好过个年了。昨天我看他的样子，好像生了重病似的，这批货金额那ว么大，他先垫资肯定也使出吃奶的劲了，难怪那么紧ู张……”
他推开磨砂玻璃门，风卷着雪花飞扑到戴希的脸上，她伸出左手，几片雪花落在掌心，真的好大，却又那么轻盈，瞬间就化成数点清波，微凉而已๐。身后，男人在用低沉而命令的口吻说话：“文忻、文悦，你们把店关了，早ຉ点休息，再见。”
正对店门的街沿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趴了只毛茸茸的白色大兽。从它的形状和高高竖立在前端的标牌能够看出，这本是辆黑色的奔驰车，因为ฦ从上到下覆了一层雪，就变形了。
“塑料产品部的事情由Richard全权负责，假如你好奇，可以直接去问他。”
“可你……再等一会儿走，雪下得好大。”
“哦，应该很不错。”
她眯起眼睛，微笑着重复：“应该很不错？”语调在末尾不经意地上扬，极富礼仪的反问和香气一起抛过来，孟飞扬连忙抬手揉了揉鼻子：“我学的是日语，英语很一般，看看文档、写写邮件还行，听这样的演讲嘛……就不太行了。不过我看大家都听得津津有味，所以应该很不错。”
“唔？我这里十一点关门。”老板娘的脸上扳出乖张的神色，愈加显得老气横秋：“不过小姐，今天晚上降温，外面已经飘雪花了。你看看人家都在买单，咖啡嘛我劝你就不要喝了，早ຉ点走，省得晚了打不到车。”
早走？可我要等人啊，而且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เ时候！戴希简直恨透了孟飞扬，她故作姿态地昂起头：“我就在这里喝咖啡，晚了有人来接我。”在桌子底下踢了踢穿着高筒皮靴的双腿，戴希加了一句：“他就在后面那条街上的‘逸园’开会呢，否则我也不在这儿等！”
才向前走了几十米，戴希的面孔就冻得麻了。她犹犹豫豫地从口袋里抽出双手，拍拍自己冰块似的双颊。在加利ำ福尼亚渡过三个温暖干燥的冬季，故乡的阴冷让戴希猝不及防。
抬头看一看路牌，戴希拐进右侧的一条小路。眼前顿时暗下来，路中央狭窄的两车道虽然已规划成了单行线，还是被汽车塞得水泄不通，人行道本来差ๆ可容一人行走，沿街的商铺又在上面堆放了各种杂物。这种窄路在上海ร市中心的老旧街道中ณ十分常见，戴希却感到有些不适应。在美国呆了三年，这次回来不过几天，就现自己้从小长大的城市又变了许多，一切总在想当然的熟悉中ณ透出陌生，就像孟飞扬刚才来的那ว颗红心一样，亲密中带着些许不自然的距离感。
“是的，总金额不便透露，但确实是笔大生意，而且利润非常丰厚。”
“因为是部委的单子，所以利润特别好吗？”
“那倒不是，和政府部门打交道的单子未必利润就好，反倒是官僚作风常常搞得人痛苦不堪。不过这笔低密度聚乙烯粒子的单子比较特殊。其实每年冬季，中国长江以北的农村都需要大量的塑料暖棚保护农作物过冬，相比之下，北方แ的冬季干冷，而长江中ณ下游的冬季阴湿，农作物的品种也比较精细，因此这个区域暖棚上的塑料薄膜质量要求非常高。符合要求的国产塑料é粒子产量有限，碰到像今年冬天这种特殊情况，就需要从国外进口。进口产品的价格比国产的要高出一大截，利润空间相应的也就比较大。”
童晓一个劲地点头，紧ู接着又连连摇头：“既ຂ然是这么好的生意，那所谓的麻烦又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