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闪动,映红了天空。赵俊良借着眼角的余光留意着柳净瓶,她实在是太美了!美的超出了任何小说的描绘。

赵俊良猜测:此刻抨然心动,难道是夜晚美妙的环境在起作用?亦或是自己้突然长大了?

秃子和明明两人就争了起来。

马碎牛有些不耐烦,说道:“你俩都悄着,听我说。”他接着说:“我妈这会儿出去了,你们猜她干啥去了?”

他想不起来昨天下午干啥去了,只记得秃子兴奋异常,说红卫兵已经进村了,“一色的黄军装,威风的很!”这会儿忽然就想到了吴道长,马碎牛笑了:马跑泉的文化大革命也只能拿他开刀了,除过他这个敬神的道士要再找个“封建余孽”还真难。忽然想到刚才红卫兵呼口号时说要砸烂药王洞,心中就是一惊;猛然间想起了十一岁那年发生的一件事。

那是个午后,马碎牛百无聊赖,背着弓、插着箭信步来到เ药王洞门前。他觉得奇怪:大人们为什麽提着礼当揣着钱财到这里对着一个泥胎磕头呢?今天没事,玩伴们又不在身边,何不进?

怀庆冷冰冰地说:“出大事了,石松杀了庞牛犊。”

“啥?”马碎牛紧ู张的几乎喘不过起来。王串ธ串的死相告无຀门,虽说游行轰轰烈烈、韩组长也当众承担责任,但结果却令人寒心。这件事已经整的他疲惫不堪,他实在不想再为死人出头了。“又死人了?”他问。

马碎牛说:“你俩我说不准,但我肯定要被那狗日的开除了。”

“这就对了。”赵俊良说:“从轻处分你,肯定不是方副组长的意思。而同意黑五类子女坐下听课,就更是与方副组长以前๩的决定背道而驰。——只要韩组长不走,以后就有好戏看了。”

马碎牛进门时忙着和大家说笑,赵俊良却悄悄走到柳净瓶跟前๩,低声对她说了两句话,柳净瓶马上站起来走了。马碎牛沮丧落座,赵俊良小声问他:“你咋回来了?”

马碎牛心中有气,嫌同学们笑话他躲了出去,却忽视他敢于回来的勇气,愤然说:“不回来能咋?钻๵汆子喝醋呀?现在的社会到处都是管闲事的眼窝,人就没处去。还有,他又没死,又是他先打的我。我怕啥?”

他无法忍受这样的奇耻大辱,他已经处于半疯狂状态,他甚至已经有了鞋底挨住马碎牛肚皮的快感。但他并没有踏下去。阻止他施ๅ暴的不是理智,而是从外面冲进来的两个学生:风驰电å掣的明明和目露凶光的怀庆。

六七级甲班和六七级乙班只隔着一堵墙。上课不久,明明就听见甲班那ว边传来马碎牛骂人的声音——甲班常常传过来马碎牛骂人的声音,平时他和怀庆也不在意——但今天的声音听着有些不对,其间似乎还夹杂着打斗和桌椅板凳的砰砰声。两人惦着马碎牛的安危,交换了一个ฐ眼色。不顾班主任警告,野驴一样冲出了教室,一头就撞开了甲â班教室的门。明明跑的快,他看见方副组长抬脚要踏马碎牛的肚子,心中ณ一急,借着跑动时的冲力,胳膊肘朝前一抬,把自己的身体当武器,不顾ุ一切地向方副组长撞了过去。毫无防备的方副组长那经得住他这一撞?当时就被撞翻在讲台上!疼的鬼叫一声,团成了虾球,躺在地下打滚。痛苦的表情像地狱的鬼。怀庆收不住脚,冲进去后还趁势在他腰上踏了一脚。

“我拉肚子。”赵俊良一脸痛苦。

钱校长很失望,他原本希望赵俊良能引发一次讨论,见他只是上厕所,幽默地说:“送水火的事是天下第一急,皇上都没奈何,你去吧。”

方副组长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随即板起脸问:“我该怎么办?”

这是一个双关语。赵俊良警惕了:“选择正确的方法。”

赵俊良长叹一声,转身就走。

马碎牛也埋怨说:“真扫兴。方副组长一番演说,正是你常骂的那个‘狗尾续貂’。”

倪凝露气色稍定,冷眼看着台下。惊惧不安的听众也渐次缓过了神。

“还有人上台吗?”水平声音颤抖地问。

两ä人言来语去,皆是些不着边际的脏话。台下有人起哄,唯恐两ä人出丑不到เ位,分别ี发挥想象,提供下流依据。那些卷着发言稿、或捏着笔记本、看上去胜券在握的正人君子则对二人的胡闹嗤之以鼻,皱着眉摇头、板着脸等待。女生面红耳赤,扭过头装没听见。马碎牛却面带微笑、颇为欣赏。让他不解的是,张闻、魏子美之ใ流也笑眯眯地看着二人耍怪,似乎ๆ并没有旁人那种不屑一顾的表情。

吴顺扬声骂道:“跳梁小丑,你俩滚下来!再不要糟蹋革命的血统论了。”

秃子吓得一溜烟跑到了教室外边。

马碎牛接着问:“我跟着明明去见他,我还骂了他,他为啥不生气呢?我不相信他的涵养已臻化境!这麽丢面子的事,他总该说句话吧?”

“官大就是牛。”马碎牛评价说。

“这是领导艺术。对于陌生的事物先让底下人去弄,弄的好了,再突然现身,成绩是自己的——至少也๣是个知人善用;弄的不好了,总结别人的教训,他来收拾摊子,人们会说还是大领ๆ导水平高。”赵俊良不无຀调侃地说。

“如果想不到一块儿,将来也就走不到一块儿。”赵俊良说。

“就是能ม想到一块儿,将来也不见得能走到一块儿。”马碎牛意味深长地说。

吴顺ิ来了,他是柳净瓶和赵俊良动员来看大字报的第一批人中的第一个。当他看过“联合造反宣言”的内容后表情就很不以为然。他一边用脊ิ背扛着后边拥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