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叹口气,用袖口轻擦了把眼眶,低声道:“你小小年纪便要出来谋生添补家用,娘心里不好受。”
小桃紧紧握住林氏的手,“娘,你别这样说。从小到大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爹娘和哥哥们都先仅着女儿来挑,虽说咱们是小家小户的,但女儿也是半点没受委屈,如今我也长大了,爹娘也上了年纪,女儿没有别的本事,只会做点新奇东西物事儿,想着要靠它赚点银子,让娘和爹还有哥哥们不用一辈子总在那田à地里刨า食。”
乐武昨晚就到马老实家说今日要进城,并给了他十个铜板的车钱。这会子车子早已๐收拾停当,这马车可不是带着车棚软帘的高档马车,而是农家拉菜运东西用的简易马车,车板上铺了些干草就当是坐垫了。
燕城距离桃花村二十多里路程,坐马车也要一个半时辰。
她想出了神,满脑袋里都是白的黄的银子乱转,禁不住心痒难搔起来。似乎看到了美好生活正在向她招手,而自己也摇一变成了腰缠万贯的美貌老板娘,和全家人一起坐在银子堆里数钱,数着数着便觉得眼前发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这一觉却直睡到เ太阳西坠,再睁开眼来却见窗外天色已暗了下来,屋内没有掌灯显得黑沉沉的,身上被人盖了一床薄被,刚想坐起身来,却听到外屋自家人正在说话。
小桃见他如此蔑视自己,也起了好胜之心,心想我虽不会做诗,但放着满肚子唐诗宋词还怕你不成?于是笑嘻嘻的也不生气,慢悠悠说道:“我不和你争辩,咱们来打赌如何?就赌作诗你可敢么?”
那青衣少年风翊宣剑眉一挑,倒生出几分兴味,“怎么เ不敢。如何赌法?”
小桃在碧绿如茵的草地坐下,眼光在风翊宣身上打量了几个来回,笑道:“你出三个ฐ题目我来做,做出了便是我赢了。”
风湛然见他二人要打赌,也甚觉有趣,学着小桃的样子盘腿坐在地上,微笑着看她二人相斗。
风翊宣双臂环在胸前,斜睨着小桃冷笑:“赢了怎样?输了又怎样?”
小桃想了想道:“若我赢了你便输我一样东西,若我输了也给你一样东西。”
风翊宣一直是冷着脸,这时却被她这句话说的笑了,小桃见他笑起来时却比板着脸好看了十倍,不觉有些愣神儿,就见他指着她笑道:“乡下丫头有啥值钱物事?倒不如输了后给我行三个大礼,说十声我错啦,也就罢了。”
小桃听她一口一个乡下丫头,早就看出对方的蔑视之意,“行,若我赢了,你身上的物件我随便挑。”今天就让他见识一下乡下丫头的厉害。
“好,一言为定。”风翊宣看一眼她涨得通红的小脸,甚觉有趣。
风湛然突然说道:“七弟,小姑娘年纪还小,别ี太难为她,这里山林树木甚好,就以此试着做几首也就是了。”
此时,一阵山风吹过,三人所在之处本是桃花开得最盛之地,无数粉色花瓣被风吹落,三人衣襟上皆落下了不少。风翊宣抖抖衣袍上的桃瓣,就见目光所及处是一丛翠绿的竹林,心中ณ一动,笑道:“你就以桃花、翠竹、春日为题作上三首。我倒要瞧你如何赢去我的东西。”
小桃听他命题暗自心喜,心里搜肠刮肚苦想了一番,终于让她想起几首,满能应付过去。于是皱起眉头装做好一番苦思冥想的模样,装腔作势过了半盏茶功夫,看风翊宣脸上已有几丝不耐的神情,微微一笑,起身走到一边的桃树下,大声吟道:
“小桃西望那人家,出树香梢几树花。
只恐东风能ม作恶,乱红如雨坠窗纱。”
一语未了,那ว一坐一站的两人俱已是惊呆了。
风翊宣做梦也没想到这乡下的丫ฑ头竟能做出如此绝美的句子来,又见她含笑半倚在桃花树下,粉红桃瓣星星点点的落在她的乌发和肩头上,她手握着桃枝正去嗅那ว香气,淡金色的阳光穿过桃林洒在她身上,映照得她象个发光体,他眉梢轻扬,看到她向风湛然这边淡然轻笑,突然间觉得心里说不出的郁闷烦燥。
“好好好,快哉妙哉,”风湛然已然从地上站起身来,拍手笑道:“没想到小姑娘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本事,真是令人佩服。”
小桃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她这是明目张胆的抄袭老祖宗的文化遗产,有啥好骄傲的,厚着脸皮,接着来吧,停了停,她手指着那ว丛竹子,把郑板桥那ว首著名的数字《咏竹》念了出来:
“一二三支竹竿,四五六片竹叶。
自然淡淡疏疏,何必重重叠叠。”
见风翊宣神情怪异的看向自己,她心中一跳,难道露馅了?不会啊,郑板桥是清朝的,这里的人打死也不可能听过郑板桥的名句,稳了稳心神。
“万树江边杏,新开一夜风。
满园深浅色,映在绿波中。”
话音刚落,一只洁白的手掌便伸到了风翊宣面前,小桃自觉自己小孩子心性发作了,但却是控制不住,心里有点得意又有点兴奋,看着风翊宣紧皱着眉头有些郁๗闷又有些无奈的表情,有种痛出了口恶气的感觉,心里一阵舒畅。
风翊宣看着得意洋洋的小桃,黑眸中闪过一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