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妍在她的病房里呆了一会,觉得实在是没有她什么事。她小声说要走,ไ陈耳东点了点头,站起身正要送她,ไ小雨的头突然在枕头上辗转了一下,ไ眉头也无意识地皱了一下。
陈耳东以为她这是要醒了,ไ马上又坐下来,紧张地盯着她的脸。颜妍也凑过来看着，只见小雨的眉头越皱越紧ู，仿佛是很痛苦的样子。他们正要叫护士来，小雨像梦呓一样喃喃自语。很多话颜妍听不清楚，只隐约听清她一遍一遍地问：“他死了对不对？我杀人了对不对？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是不是？”
小雨并不算一个恶毒的人，可是面对颜妍，她总忍不住说那ว些伤人的话。那个习惯低眉顺眼，习惯逆来顺受的女孩，明明那么普通，却偏偏得到了纪敏行的心。她嫉妒，又不屑于承认自己的嫉妒。她不甘心，不甘心输给这样一个她觉得样样比不过自己的人。所以她羞辱她，只有看着她卑微，看着她困窘，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抬不起头，才能让她的心里平衡一些。
小雨沉默了一会，司机师傅忍不住又问了一遍：“小姐，你到底去哪儿啊？”
他这样和她拉开距离，却偏偏做得滴水不漏。小雨不满，却也只好坐那里，手上随意捏着餐巾的一角，面无表情地问：“敏行哥，记得最烦那些假洋鬼子做派了，怎么现倒学会给女孩子拉椅子了？”
纪敏行一边帮颜妍脱下大衣，一边笑着说：“国外呆了四年，都成了小洋妞了，当然也得学学绅士做派了。”
他说着，把盒子里的碗碟一样一样拿出来。都是清紫浅蓝的颜色，温馨又淡雅。颜妍拿起一只蝴蝶兰花图案的汤碗，捧在手里看了半天才放下，微笑着说：“喜欢。”
“喜欢就好。”纪敏行说，“都是我一个一个ฐ挑的，你全看看。”
陈小二大名叫陈耳东，北京军区陈军长家的二公子，和纪敏行是一个ฐ大院里长大的，正儿八经的发小，比他小两ä岁。他们从小互损惯了，见面就打嘴仗。纪敏行被他损了两句，心里正舒坦，又看了一遍来电显，拧着眉毛问：“你丫不是在深圳吗？怎么手机是北京的号啊？”
陈耳东正开着车，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夹着燃了一半的香烟，歪脖夹着手机说：“在深圳我就不能回来呀？今儿打电话就是通知你一声，小爷我杀回来了，而且准备长住不走了。”
午饭吃得很融洽，地方是颜妍选的，全聚德烤鸭。吃完饭之后，颜妍说家里没有什么菜了，还提议去超市。纪敏行求之不得，当然同意。虽然最近没去上班，但他习惯了穿西装。他一身正装，推着购物车陪着颜妍走在超市的蔬菜区，倒招来了不少异样的眼神。
颜妍正弯腰专心挑着芦笋，一个路过的阿姨ถ看了他们一眼，悄悄指了指纪敏行，和旁边的女孩笑眯眯地说：“你以后要是能找这么个老公我就放心啦，一看就有出息，还知道陪媳妇来买菜。”
女孩大大咧咧说了一声“老妈遵命”，母女两个就消失在了人群里。纪敏行凑到颜妍身后，压低了声音说：“看看，有人夸我呢。”
颜妍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他又说：“你就别ี怄气了，好好跟我过吧，行不行？”
这一次，颜妍却本没有吱声。等了一会，她突然抬起头来，纪敏行以为她要答应什么，她却只是说：“挑好了，咱们走吧。”她随手把贴过标签的蔬菜扔进购物车，然后一转身走到了前面。盯着她消瘦纤巧的背影，纪敏行无声地叹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今天对于纪敏行，都已经是算是天大的好日子。对他冷暴力的将近一个月的小丫头终于肯和他一起去吃饭，一起去买菜，虽然还是淡淡的，但是也总算让他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晚饭是颜妍做的，他们一起沉默着吃完，纪敏行竟然抢着要去洗碗。颜妍瞥他一眼，狐疑地问：“你不是最讨厌收拾东西吗？”
纪敏行嘿嘿笑着说：“我改了还不成么？以后我再也不讨厌了，你做饭我就洗碗，这样才公平。”
颜妍看他那样子，再想起自己้“逃走”的计划，只觉得难受得快哭出来。她强忍着打转的泪水，仍旧把碗碟抢过来，“还是算了吧，看你做这些，我都不习惯。”
她夺过碗碟，不由分说就钻进了厨房。纪敏行留在小餐厅里，对着她的背影笑着说：“还是我老婆好，小倩说得对啊，我的毛病都是让你惯的。”颜妍打开水龙头，哗啦啦的流水声中ณ，她的眼泪也肆无忌惮地涌出来。借着洗碗的动作，她的肩膀也跟着一耸一耸地抖动。
——他的毛病都是她惯的……而以后，她再也不能“惯着”他了。泪眼朦胧里，她似乎ๆ看见了他英俊年轻的脸，她酸涩而恍惚地想着，他这样的男人，没有了她，也一定会有很多比她更好的女孩愿意“惯着”吧……到时候，他一定就可以忘了她，全身心投入另一场幸福。
那几个碗被她洗了一遍又一遍，久到纪敏行忍不住喊她：“颜妍，碗什么的洗几遍就行了，手老泡着不好。”
颜妍怕他进来，忙着抹干了脸上的眼泪，连声答应：“就好了就好了，碟子上油有点儿多。”
“嗯。”纪敏行在客厅里应了一声，果然一分钟็之后，颜妍就低着头从厨房出来了。她的刘海很长，垂下来遮住了半张脸，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