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问题是：“你最近是否吸过可卡因？”我告诉她，f不是她，她惊叫了一声“是吗？”，就此陷入了沉思。想了一会儿之后说：假如是这样的话，他我舅舅后来的样子就不足为ฦ怪了。小姚阿姨ถ的话说明，只要f不是她，这篇传记就是完全可信的了。这是个不低的评价，因为虽然f不是小姚阿姨，我舅舅还是我舅舅。比之有些传记里写到เ的每一个人都不是他们本人，这篇传记算是非常真实的了。
三
现在该说说我自己长大以后的事了。出于对未遂恋情的怀念小姚阿姨是学物理的，我去考了北大物理系，并且被认为是自北大建校以来最具天才的学生，因为ฦ我只上到了大学二年级，就提出了五六个取代相对论的理论体系，当然，让不让天才学生及格，向来是有争论的。等到เ本科毕业时，我已๐经不能ม在物理学界混了，就去考北师大的历史研究生。众所周知，时间和空间是理论物理研究构想的对象，故此学物理的人改行搞历史，也属正常。我以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或者按师姐师兄们的话来说，掉进了屎史坑，后来以一篇名为《始皇帝ຓ嬴政是阴阳人》的论文取得了博士学位，同时也得到了历史学家的执照，一张信用卡，还有一辆新车的钥匙。除了那张执照ั，其他东西都是出版公司给的，因为ฦ每个ฐ有照的历史学家都是畅销书作家。这时候小姚â阿姨守了寡，每个ฐ周末都给我打电话，让我去，还说：阿姨给你做好吃的。我总是去的，但不是去吃东西我正在减肥，也不是去缅怀我舅舅，而是给她拿主ว意。第一个ฐ主意是：你的弹性太差了，去做个ฐ隆乳手术吧。第二个主意则ท是叫她去整容。每个ฐ主意都能叫她痛哭一顿，但是对她有好处。最后她终于嫁到了一个ฐ有钱的香港商人，现在正和继女继子们打遗产官司。不管打赢打输，她都将是个富婆。这个ฐ故事的要点是：学物理只能去当教师，这是世界ศ上最倒霉的差事。当商人的老婆就要好得多。当小说家也要倒霉，因为人家总怀疑你居心叵测；当历史学家又要好得多。还有一个ฐ行当是未来学家，不用我说你就能想到这也是好行当。至于新า闻记者，要看你怎么เ当，假如出去采访，是坏行当。坐在家里编就是好行当。用后一种方แ法，最能写出一片光明的好新闻。
我舅舅和f在派出所里。夜里万籁无声，我舅舅没有了裤ไ带，手又铐在一起，所以衣服松塌塌的，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或者空了一半的布口袋。f往后一仰，把腿跷到桌子上，把脸隐藏到黑暗里，说道：别ี着急。现在公园关了门，放你你也出不去。等明天吧。我舅舅点点头，用并在一起的手从口袋里掏出烟来，叼在嘴上，想了一想说：我想抽支烟。f说：抽吧。我舅舅说：没有火。f用脚尖踢踢桌上的火柴，说：自己้拿，我舅舅把烟取下来，放到手里一握，烟变成了碎末。f见到后，想道：我忘了他没有裤带；然后起身拿了火柴走过去，从他口袋里取出香烟，自己吸着了，放到我舅舅嘴上，说道：你不要急躁嘛，我舅舅应道：是。然后她手里拿了那盒烟说：我也想抽一支。有没有你没咬过的？我舅舅双手捧着烟，摇了摇头。这个样子像只耍把戏的老狗熊。f看了笑了一笑，伸手揪揪他的头，说道：头该理了，然后挑了一支我舅舅咬得最厉害的烟来吸。这种情况说明，她问我舅舅有没有没咬过的烟，纯粹是没话找话。
一
我舅舅上个世纪二十世纪末生活在世界上。有件事我们大家都知道：在中ณ国，历史以三十年为ฦ极限，我们不可能知道三十年以前的事。我舅舅比我大了三十多岁，所以他的事我就不大知道——更正确的说法是不该知道。他留下了一大堆的笔记、相片，除此之ใ外，我还记得他的样子。他是个肤色黝黑的大个子，年轻时头很多，老了就秃了。他们那ว个时候的事情，我们知道的只是：当时烧煤，烧得整个ฐ天空乌烟瘴气，而且大多数人骑车上班。自行车这种体育器械，在当年是一种代步工具，样子和今天的也大不相同，在两个ฐ轮子之间有一个三角形的钢管架子，还有一根管子竖在此架子之上。流传到现在的车里有一小部ຖ分该管子上面有个车座，另一部分上面什么都没有；此种情形使考古学家大惑不解，有人说后一些车子的座子遗失了，还有人提出了更深刻的解释——当时的人里有一部ຖ分是受信任的，可以享受比较好的生活，有座的车就属于他们。另一部分人不受信任，所以必须一刻不停地折磨自己，才能得到活下去的权利ำ，故而这种不带座子的自行车就是他们对肛门、会阴部实施自残自虐的工ื具。根据我的童年印象，这后一种说法颇为牵强。我还记得人们是怎样骑自行车的。但是，我不想和权威แ争辩——上级现在还信任我，我也不想自讨没趣。
吊在空中，百无聊赖时，红拂开始预ไ见自己的未来。等到人家用镜子在鼻孔上试不出气，把她放下来。那时她刚断ษ气，还没僵硬，赶紧割开血管放血。同时，要用个漏斗ç插到เ她食道里，灌入大量的水银。一直灌到血管里全是水银，皮肤上出了水银汗才能算完。这样她的尸体可以永不腐烂。红拂活着时，体重是九十斤。灌了水银后就有八百多斤。这时候她会变成银灰色，拿手指一蹭，指尖灰，仔细一看，指端有好多细小的水银珠，想一想自己会变得如此之重和这样的颜色，红拂心里很不舒服，然后解去缚眼的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