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妃嫔还是早晚两次来给我请安,来来往往,不疏不密,在宫里,我和她们很不同,她们也对我亲近不起来。
皇帝,按照“太医的嘱咐”,以龙体为重,再也没来看过我。
五岁始思谋,初展玲珑。
八岁花间藏,自在留芳。
由此,我开始真正紧张。
我被左右护到端仪殿门口,想来做足了雍容华贵的味道,尝过这么一回,也不枉我来宫里走一遭。
我当然有理由得意,我满打满算,我这次进宫选秀,铁定会被撂牌子。我是打定了进来溜达一圈,傍晚即可回家的主意。
就像昨天晚上,我和娘之间不算完满的谈话——
随侍于我的宫女太监早就一个ฐ个掩口闭目,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地惊走出殿了,退至暗黑的角落旮旯里,远远地观望着他。这会子我这个主子也自身难保,他们可战战兢兢着避免殃及池鱼呢。一子走错,步步惊心,在宫里,由á来如此。
他们一个ฐ个也耸了鼻,远远地嗅着他的丝缕脾气,以便待会他一声令下,他们就识时务地对我倒戈相向。
方แ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濡沫岁月,很会生活,就是厨艺不精,我,比他更差。
十五岁的那个秋天,我遭了不祥的事。
方华问,“要不然,你就陪我出去走一走吧。”
他自己也有未解的心结,我知道他只是顺便邀请我,要不是我那年也倒霉,他已经下定决心,自己走。没有我,他也会走!
我和他把这次出走,当作人生的一次“游历”。
我娘,我爹,我妹妹,我妹夫全家,京城上下,都管我们叫做“私奔”。
人要理解人,咋的就这么困难呢!
某一天,我和方华来到福临镇,南方的一个小县城,据说民风淳朴,合乐融融。
确实,我和方华上了街,对过而来的全是笑脸,张扬喜庆,充实幸福。
相比之下,我的眉蔫而不振,方华的眼大而无神,我们,都不知身在何处,去往何方。
行李简单,钱银不多,投了个最蹩脚的客栈,上楼的楼梯唧唧歪歪,安全度不高,房中的窗裂了半扇,只剩下半窗的日月半窗的风。
我和方华,一个ฐ靠床,一个靠墙,支支吾吾聊了些最空寂的话,等着投射在发黄墙壁上的半抹余晖隐去,这一天又寥寥落落地混过去了。
饮了半杯酒后,惊觉窗外一片灯火辉煌,闪着红的黄的灿的亮的,刺痛了我和方华虚浮的眼睛,心双双惊跳,仿佛刚刚被触醒,仿佛现在才重生。
这天是元宵。
我和方华流落天涯,我虽对外打死也不承认这份凄凉,可还是久久想着爹严厉的胡子,娘温存的冷漠,秀珠的天真无理,想着家的一切。
这晚,元宵彩灯照亮的不只是一条街,一个ฐ城,还有两ä个ฐ沦落人的心。
方华羡慕地看着窗外,兴致高昂,急急说话,只是经了旅途的沧桑,声音怎么也喊不高,反而听来涩涩惶惶,更显孤芳,“上元灯会,玉珠,快看快看,上元灯会哟!”
我微惊,“奇怪,民间亦可点灯?”
他促狭,“你才奇怪,上元佳节,本该点灯!”
我摇头,“不是的,元宵是宫和佛教的节日,上元这日,只许宫里和大寺中张灯结彩,燃香表佛。据闻,佛教众徒这日还要成群结队,瞻仰佛舍利,是一年一度的佛之盛事。我朝皇族历来虔心侍佛,从第三代君主起,为表礼佛决心,更在元宵这天,响应全国各大寺院,在宫内宫墙张挂彩灯,久而久之,成了灯会,更有乐舞百戏表演的习俗,想来场面壮观,引人入胜,可是——民间的灯会,却是僭越无礼的呀!这个小小福临ภ县,怎敢触犯天条,方华,这……”
他突然跳到我面前,本来我的前方还有一豆灯光,被他罩住,我眼内一暗,慌慌的不知所措,他朝我俯下……
他伸出手,指尖凉凉,点我的鼻,往下缓缓移,上到我的唇。
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能分辨他的笑,上路来最妙的一次笑。
他呢喃,“小书呆……”
我气不过,与他争辨,“什么,你敢骂我小书呆?”
“玉珠啊玉珠,如果我不拉你出来,你怕是要变得更呆,只相信书上那套,呵呵,生活,哪是那样的。”
他身形一转,如行云,如流水,他脑แ后玉带一拂,于静寂的暗房中ณ闪过一抹莹亮色泽。等我再仔细瞧,他又依着窗,双手插怀,怔怔看着窗外,我一侧耳,楼下人声喧沸,浮ด了一层繁华到半空,碰着窗口方华如玉的清泠冷然,又寂寂地掉了下去,终究是凡人的佳节,从来不属于他。
我突然很难受,不
知道怎样才能逗他开心,重新า找回话题,发现自己呆笨如鹅,一点儿也不能解语解心,“你还没说,为什么我是书呆呢?”
“呵呵……”他突然俏致一笑,烦愁已๐解,沉醉晚风。
“你怎么不呆,你说的可都是陈年旧事了。”
“怎么了嘛ใ?”
他突然直立了身体,玉立亭亭,头上清髻挡住天弯里的一轮月,月华不减,全泻在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