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萧询提起绿珠来,言外之意就是:袁檀若不把美人给他,他就去皇帝跟前进谗言,让陛下诛了袁檀。
袁檀若真和沈氏的弟弟过从甚密,萧询挑到皇帝ຓ跟前……自古以来君心莫测,但凡有一丝可能动摇他的江山,再仁慈的皇帝ຓ都会变得心狠手辣,宁可错杀绝不可放过。袁檀的处境确实微妙。
袁檀心中微动,并没有像往常那般躁进,而是负手站在三步之ใ外道:“姑娘是何人?在下瞧姑娘有几分眼熟ງ呢。”
山间复又奏起琴声,对面半晌无人应答。
“你就是要同我说这个?”上邪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轻描淡写道,“凡人终究是要死的,不足为虑。”他连动手都不必。
凤隐垂下眼道:“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离他远远的,可是心里仍是难受,早上一睁眼脑海ร里便自动浮现他举着酒杯冲我盈盈笑的模样,我想我得尽快忘掉他,一月不行那便两月,两ä月不行那便一年,终归会忘掉他的。”
凤隐张了张嘴:“……也不是什么难办的事,举ะ手之劳而已。
“嗯?”
二姐玄月曾说:“现今的凡人们崇尚白色,又喜着宽衣大袖,风吹起来甚是潇洒飘逸,那模样比我们这些做神仙的还要似神仙。”
凤隐深有同感:“褒衣博带穿在身上是很飘逸,然则也容易出岔子,譬如如厕时,腰带过长万一垂到了茅坑里头……”
凤隐一路飘出公主府,时值深夜,公主府门口却甚是热闹,哗啦啦一群奴仆围着辆牛车,牛车以金玉为ฦ饰,四壁施彩绘朱,两头雕作凤首,各挂了两个香囊,隐有幽香飘散,前面垂下鸾纹纱幔,隔去了车内人影。
这凡世百态,真是无奇不有。想当年,晋武帝喜欢乘座羊拉的车临幸妃嫔,于是羊这种四脚畜生沾了皇家的贵气,着实风光了一把,凌驾于众畜生之上。无独有偶,乘๖牛车也是一种时尚。
等了片刻๑,几位青衣侍女鱼贯而入,打头的侍女手里捧了一敞口容器,表层氤氲着水雾,似乎是沸水,其余的则端了酒食。
原来是要用热水温酒喝,这炎炎夏日,为何要喝温酒?凤隐虽然疑惑,但事不关己,她向来置之不理,从侍女手中ณ接过白玉耳杯,斟ต满酒,旁若无人地饮了起来。
北海龙王一把抱起女儿,眼角的笑纹可以夹死一只水蚊子,“所以才道我的女儿是天下无双的,隐在水里的凤凰。”
凤隐如今想起这段往事深以为然,自己้确实天下无双,名声之ใ臭天下无双。
萧询果然在合欢室,而且正在……合欢。更应景的是,屋前栽了两株合欢树,冷冷月色下,妩媚动人。
凤隐十分佩服他。
萧询处心积虑不择手段地想得到她,即使三年后的今天也不改此心。可这男ç人怎么能心里想着一个女人的同时却又同另一个女子欢好?最起码她是做不到的。这大概是男人与女人之间最大的不同。
凤隐站在窗外略有些迟疑。她一个未嫁的姑娘家不愿意撞见这种极为私密的事,可偏偏每回都让她碰上,袁檀在廷尉大狱多呆一日便多一丝危险,片刻耽误不得。于是她脸红地摸了进去。
红烛泛泪,轻纱半掩。
萧询蓄势待发,正待长驱直入,一把冰冷的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他浑身僵住,不敢回头:“你是谁?”
他身下的女子犹陷在*里,闻言睁开迷蒙的双眼:“公子……”
凤隐想这女子也是无辜之人,她将匕首轻轻一翻,温柔斥道:“闭嘴,这事跟你没关系。”
女子被匕首的森然寒芒吓得一抖,闭上眼颤声道:“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然后,吓晕了。
凤隐省了不少功夫,她转向萧询道:“你猜猜我是来索命的还是来行窃的?”
萧询不愧为见过大世面的,即使双腿不停打颤,神色间仍极力镇定:“还请姑娘赐教。”
凤隐凑近他耳边:“我呢是来向你讨教小人之术的,譬如怎么把白的说成黑的,怎么在皇帝ຓ跟前指鹿为马,皇帝还真的把鹿当成马来看。”
萧询脸一白:“你是?”他露出这种表情显然是世面还是见得不够多。
凤隐打断他道:“你不必管我是谁,照实说便可。
“这……”
凤隐将匕首往下一压,压出一道血痕来。萧询疼得哼了一声,她轻声道:“你说是不说?”
萧询额际冷汗直冒,顿ู了半晌道:“我对陛下说,说沈容之叛梁降魏是早有预谋,袁檀也参与其中,他二人至今还互有通信。”
萧询中途自王家别馆离开后,越想越心气难平,便进宫面圣,添油加醋地将袁檀和沈氏的弟弟沈容之过从甚密之事说了一遍。
通敌叛国本就是极为敏感的事,半点马虎不得,萧衍沉吟了半晌,便下诏令廷尉彻查此事。
凤隐沉吟了会儿,手下又施了两分力:“皇帝这么好糊弄?”
萧询颤颤巍巍ณ:“……我府里有个小吏擅长模仿他人笔迹,我让他捏造了一封沈容之写给袁檀的信。”
凤隐怒极反笑:“你很有本事么。明日一早你去面圣,就跟皇帝说你昨日说得全是胡话,那封信也是假的,让皇帝赦免袁檀。”既ຂ要保袁檀又不能让皇帝ຓ下不了台,只能牺牲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