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印机打出最后一页纸时,她按着桌子站起来,走过去,拿起这叠纸,按在胸口。她深吸了一口气,走回去,把这几页纸放在笔记本键盘上,借着屏幕的光读起来。
如果让一个粉丝来叙述自己爱豆出道、挣扎、成名奋斗史,大多数人会滔滔不绝说上很久,可是,在经纪公司的资料上,十几年的时间不过是简单的几段话。
小文和姚锐每年年初六都会来,不过就是吃饭打麻将,看电å视打游戏。今年也一样,可是今年他们俩时不时就交换个神秘眼神。
容朗去厨房端水果的时候,他妈妈悄悄问,“小文姚锐他俩是不是又要闹分手了?怎么看着气氛不对啊?”
王园园迟疑一下,赶快微笑:“好的,李总。那,我把车开回公司?”
李唯安说:“不了,你开回家,有事我再找你。”
七月中旬的洛杉矶。
虽然已经接近晚上七点,可阳光依然灿烂。
容朗想起,好像是高二的时候,有一次晚自习之前,不知是姚锐又和小文吵了架还是又和他妈吵了架,气得躲在学校西门后的小花园里抽烟,他陪他坐在花树后面的花坛边上,姚锐刚点燃一支烟,老唐犹如神兵天降,硕大的肚子从玫瑰花丛中扫雷般排开花枝,毫不畏惧上面的刺,他一把夺过姚锐手里的烟,往自己嘴里一叼,只见烟头的小红点在黑暗中快速后退,老唐吐烟圈时,香烟三分之二的部分就变成了灰,摇摇欲坠。
在他们的呆视中,老唐又吸一口烟,香烟已๐经香消玉殒化成灰了,他把烟头掐灭,傲然对姚â锐冷笑着伸出手,“剩下的烟呢?交出来。”
容朗说起这事,老唐搔搔头,“我那时肺活量这么惊人啊?”正说笑间,姚锐和小文来了。
三个ฐ人又和唐老师聊了一会儿,见他精神渐渐不济,就告辞了。
坐在车上,容朗跟姚锐提起美国医院的实验疗法,“实验性疗法很多,瑞士有家医院在实验一种交流电场疗法……”
“把电å极插入颅腔……”
“可是曾有病人出现失忆……”
“我听说,美国杜克医疗所有种脊髓灰质炎病毒疗法……”小文欲言又止,看看姚锐。
姚锐忙说,“不管怎么样,我先找人把唐老师病历翻译好了,这样更容易找到เ合适的医院,方便院方考虑。”
容朗点点头,“唐老师病情现在还算稳定,咱们别病急乱投医,你们两个ฐ先忙着,多找点资料。我两ä个星期就回来了。”他又问姚锐,“你和太平谈了什么项目?新真人秀?”
“嗯。”姚â锐踌躇,“他们想做一个慢生活,经营性的秀,请你和唐愈做固定嘉宾,不搞撕逼,尽量减少或者很可能没有台本。我看了他们准备的主ว创น团队名单,都是业内了,有谁看到เ你的脸还不知道你是谁啊?
他当时是怎么想的?
他就是怕李唯安认不出他啊!
他们已经分别了那ว么久,有时他不经意在玻璃门上看到自己้的倒影,都会觉得镜中的人有些陌生。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家的样子都变了。
她是什么时候知道他的?
是否有些吃惊?
容朗怔怔发呆,突然想到,小文并没说李唯安现在在做什么เ,过得怎么样。
他想起过年时她和姚â锐登门,两人那种像瞒着他什么的样子,恍然大悟,那ว时候他们真正想要瞒着的,就是李唯安的消息。
原来,她那时候就已๐经回来了。
再想到今晚宣布消息之后,他们用近乎“害怕”的眼神看着他,容朗忽然胸ถ口憋闷。
他站起来,深呼吸几次,那种憋闷感没有减轻,还有从胸腔向后压迫的趋势。
她肯定是结婚了……
一定是这样。
所以他们俩担心我听到消เ息之后会发疯。
一想到这儿,他喉咙里像噎着一团铁丝。
李唯安消失的这么多年,他起初还幻想着她在电视上、在广告屏上、在她曾经喜欢的零食包装上见到他,和他联系,或者,某一天,就在一条普普通通的路上,他和她迎面相遇。
后来,这些幻想不再出现了。他知道,李唯安很可能回到英国了,或者去了别的国家。也许又有了新恋人。
再后来,他看到抱着幼儿的漂亮妈妈,总会想,也许,李唯安也结婚了,当了妈妈,有漂亮得像小天使一样的孩子……
她肯定是结婚了……
一定是这样。
所以姚â锐才会说我担着几十号人的生活,说不管做什么都要想想父母。
他想给小文打个电话,问问她,李唯安现在究竟怎么样了,这么多年她过得好么?她去了哪里?
可他犹豫了一会儿,又想,知道了又如何呢?
她躲着他,这么多年。
她都和小文见过面了,却还躲着他。
想到这儿,容朗鼻子一酸,噎在喉咙里铁ກ丝般的那一团气变成一道冷泉,穿肠而过,让他如坠冰窟。
他在床上又倒了一会儿,听见他老妈徐爱知在楼下叫他。
徐爱知让容朗把打包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