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辑篡改与恢复
◆理由
我写诗
为了让纸里的人站起来
仔细端详我
在快要记起我名字的时候
一刀将我杀死
——原载《潮流岛》2oo7年创刊号
◆迷离
鸟停在树上
又离开。不知道鸟和树
会生什么变化
在树下坐了一会儿
又离开，草绿了很多
溪水浅了很多
树林里的雾浓了很多
那个ฐ从雾中ณ钻出的猎人
比雾更加迷离
——原载《行呤诗人》2oo6年总第9期
◆白蚁
阳光把白蚁
从树干的小孔照出来
晕眩，然后四散
风吹着大片大片的绿
皱折处，有记忆
被白蚁咬痛
草地，抽搐了几下
一群孩子跑出
用树枝，把白蚁
逼入春天边缘的水洼
◆立秋之后
立秋之后
风凉了很多。伤口收缩
但不愈合。它用疼痛支撑时间困倦的眼皮
槐树的衰老得以持续。槐ຈ树下面
枯叶纷飞，我胡乱吃药，医别人的病
远处，河水抱着石头
下潜，一些人把身体折好
藏在远方แ的雪中ณ
◆雾
雾来自河边
漫过沙砾、草丛和那片小树林
雾修改了一只鸟的声带
并让一头早ຉ起的牛
在露水中迷失
之后，雾把一个老人的咳嗽声
和一个ฐ孩子的晨读声
混淆，径直漫来
把梦中那些模糊的情节
延长了很久
◆窗外的黑暗
黑暗在窗外
很大，很深，很多事物掉进去
没有声音。不断加深的黑暗
像一个巨大的墨池
而你只是一只分叉的毛笔
偶尔蘸一点墨
写一些自己都不认识的狂草
然后把笔划ฐ上的留แ白
当成月光，反复呤咏
◆找个人
找个ฐ人替他睡觉
找个人替他走路
找个ฐ人替他爱，替他恨，替他写诗
替他设下诡计去谋害春天
最早的露水和花蕾
找个人替他生病
找个人替他死亡
找个人替他受刑，替他轮回，替他赎罪
替他坐在一根草茎上
迷路，被一只蜗牛的慢围困
找个ฐ人替他去找人
找个ฐ不认识他的人
◆耳朵
他在纸上
画ฑ了一个圆，又画了一个三角形
最先，他的想法是
把三角形放在圆里或把圆
放在三角形里。突然，一片树叶
落在他的头上，他改变初衷
把三角形的一只角
立在圆的边上
这时，他好像听见了一些声音
◆午后
午后,天空一直灰蒙
对面工ื地上的塔吊缓缓转动
把一些东西提起来
放入我的想象
来历不明的鸟,轻轻一闪
又突然消失。而那ว头耕地的牛
始终在鞭子的抽动中
吃力地行走。整整一个下午
我都隔着窗玻璃
注视着对面的一切
屋子很静，钟的节奏
有一些细微的乱
◆两只鸟
两ä只鸟
在对面河边几棵低矮的杂树间
飞来绕去。这是冬天
风有些冷
两只鸟：一只偏白
一只偏灰。它们飞来绕去
让一些凋落的叶子在空中
停顿了一下
变向，落在别的地方แ
这是我坐在办公室看到的情景
当我走到เ窗口
却现还有一大群鸟
停在河边一处阴暗的洼地里
像一群安静的观众
可惜，我看不清它们
是悲伤，还是开心？
◆沙滩
其实那沙滩
已๐溃烂得根本不叫沙滩
淘金的人走了
水鸟承担了全部ຖ的痛
一些旧事漫过来
寻不到它的主ว人
返回，从此消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