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问过青桐,你将这样年复一年,月复一月地砍柴下去吗?

青桐说,我砍的不只是薪柴,还有心中的杂念,最终求得心间的平静。

我说:“我在蔷薇架下休息,听到外面有人唤我,那声音像极了郑公子的声音,我便走出来了。”

老尼姑道:“没想到姑娘对郑公子的思念之情竟是如此的深。”

郑交甫哑声说:“我的确是疯了。自从遇见你,我就不是原来的我了。我是如此不可抑止的思念你。你总不来找我,就让我去找你,那怕只是见你一面也๣好。”

我为之动容。我每夜都去见郑交甫。我们在月色下散步,他给我念诗,讲他走南闯北的经历,细说家乡๥洛阳的牡丹ล。他温柔、体贴而且细心,与粗莽的汉龙是如此的不同。他的影子经常出现在我的梦里。

我一下子糊涂了。我并不知道,父亲并没有向崔仲翔提亲,而是瞒着我,收下了东村万家的聘礼。迎亲的队伍里全是万家的家丁,个个ฐ孔武有力,见崔仲翔拦住了花轿,冲上前๩把他拉开,一顿ู拳打脚踢。崔仲翔被打倒在地,嘴角流出了鲜血。

我扯掉盖在头上的红巾,扑过去说:“我要嫁的人是你。除了你,我谁都不嫁。”

葛生说:“原来你是将军的女儿。何苦要假扮民女来欺骗我?我虽然贫贱,但决不会高攀。”

我无力地说:“不是的——”。葛生已经拂袖而去。

一阵凉风吹过,枝头的杏花被吹得漫天飞舞。春夜已尽,夏夜将至,命运的安排已经到来。我随着枝头飘落的杏花,无声地委然坠地。

我的泪,终于沿脸຀颊淌下。

马萧萧,车辚辚,我迎着晨曦,踏上吴国的国土。

太子波骑高大的骏马,亲自到城门外迎接。

马上的吴国太子,身穿王族传统的服饰,金冠束,眉宇轩昂,英姿ู飒爽,犹胜当日淄水之畔ึ的初见。

拿事桃李迎风的四月,他带兵击败楚国的舟师,凯旋归朝,一时兴之所至,绕道淄水之畔ึ。我足裹白色的丝履,轻提罗裙,从舟中ณ轻跃而下。水波一圈一圈地荡漾,淄水之ใ畔的芦苇长出了水面,挥动着洁白羽翼的鸟儿扑楞楞地飞起。越过重重摇曳的苇草,勒马伫立岸边的男子对我微笑颔。

我记得那日的风吹得很急,吹得我的眸光迷离。他把我挟持在马上,纵马狂奔。他是像风一样的男子,穿天青色的长袍,衣袂迎风猎猎作响,束的缎带随乌飞扬,他的笑声浩荡,如长风吹过淄水之ใ畔的十里河滩……

太子波亲自扶我下马车。他身边的臣子、随从纷纷下跪。彩旗飘飞,喜乐声中ณ,身穿彩衣的宫女翩翩起舞。他挽着我踏着红毯走进吴王宫殿,他在我的耳畔浅语轻叹:少姜,少姜ä,我终是得到เ你。

他绵长的气息吹落在我的颈窝上。秋天的淄水之ใ畔ึ,也会吹过这样轻柔的风,却总带着些微的凉意,让人感到萧瑟落索。

身边震天的喜乐่,掩盖了我的那一丝颤抖。

我常常回忆起那些在淄水之畔的岁月。我畅游于牛山、淄河的山水间,申池、竹丛、柳荫间遗落下我起舞的身影。故乡野间有传闻:少姜,体态轻盈,娇艳妩媚,言语婉转,笑似铜铃຃,为ฦ齐宫中之ใ花。

那一次在淄水之畔的纵马狂奔,太子波在我耳畔说,你一如传闻,果然不虚。我心生厌烦,我所有的心思,只在那ว个如芝兰玉树,如朗月清辉的男ç子身上。我冷声说,你我之ใ间的缘份,只够擦身而过。太子波盯着我,眼眸里跳跃着火焰。他说,不管你我是否有缘,一旦牵了你的手,我就不会放开。

我常常在梦里见到鲍๷牧,他的衣履,泛着水银泻地似的亮色,他的笑容,温暖如明媚的春光……倒影在日夜流逝不停的淄水河上。有人往水中ณ掷下一颗石子,击破水面的平静,鲍牧的音容笑貌,拉长又挤扁,终至随水波扩散殆尽……我在太子波的笑声中ณ惊醒,那笑声如长风吹过,如皓月千里。

我在回忆之外,常常想起鲍牧的话,春夜结束,夏夜开始,四季轮常,人生亦如此。

我与太子波,素无交集,如果没有他一时的好奇,如果没有他的坚持,我们的命运是否会有许多的不同?

命运到底是什么?为ฦ什么有人轻言屈服?有人却不管不顾ุ地全力争取?

我渐变得沉默少言。

太子波满怀热忱,一心追问缘由。

我道,妾身深念齐国,思父母、想同伴、恋旧游、故常涕泣。

他于是命人改造北门城楼ä,极其华焕,更名曰:望齐门。

在一个万里无云的晴天,他牵着着我的手登高远眺。举ะ目北望,青山绵亘横卧,山色时而变化。齐国的城垣宫墙,在那ว云深不知处。

他说,此山名为虞山,曾葬虞仲,故得名。他日我登上帝位,定必铲平此山,让你一览齐国的河山。

我不为所动。此去齐国,不下千里,即使没有大山的盘桓,也不可能ม目极天涯๹路。他所言所指,不过是徒添惆怅罢了。

但他却因此高兴起来。

他不许我称他为“太子”,只许我叫他的名字:终累。

他是那样细心体贴的丈夫,那样全心全意地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