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宝莲心事重重地凭江远眺。昨夜发生的事情,像脚下的波涛神秘莫测、惊心动魄。从农村到城市,她历经了太多的痛苦和刺๐激,可这些加起来,也无຀法与昨夜相比——在她的心目中,老板是她的恩人,在她最绝望的时候——觉得自己像驼子的影子,亦步亦趋向她靠拢的时候,他一次次给了她生存的勇气和机会——这种亏欠感日甚一日,压得她呼吸困难。她感激他,崇拜他,甚至幻想过有一天能过上他的女人那ว样的生活——她以最低的成本在穷困中挣扎得太久ื了,对富裕有着超出常人的愿望。可倘若这一切的获得要以失去家庭为代价,她又难以接受。穷人的感恩常常是赤裸裸的,作为穷人中的女人,最直接的方式便是肉体。这通常是她们以为可以勾销亏欠最真诚、也๣最彻底的方式。可是从老板的行为ฦ上看,他需要的不是她的肉体,这正是她局促不安的原因:毕竟肉体既简单又短暂,有时一夜就可以清偿。

苏宝莲扭过脸去,说:“你有于经理、有吕颖,褚经理的心事谁都能瞧出来,为啥还找我?我没钱,也没文化,除了丈夫和孩子,我一无所有——你这不是香菜丝里拌黄莲,自讨苦吃吗?”

牟英本想说两句玩笑话,见他那阴沉的脸色,便问道:“出什么事了,葛老板。”

“没什么เ,小牟,你回去吧,我跟吕颖有话说。”

进宜城老城墙时,张忠诚瞳孔里凸现出一个黑影,司机大叫一声,去拉手刹,张忠诚想踩刹车,脚却压住油门不松开。货车经过一阵剧烈的喘息终于蹩熄了火。

司机跑下车,于水淼也跟了下去,张忠诚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故,腿却软得像根面条,怎么也使不上劲。他从反光镜看到เ:一辆装ณ满稻草的拖拉机翻到了沟里,一个头戴斗笠的农民躺在路边,对着人群大声哀号。

张忠诚进办公室时两手在滴水。

“你知道我叫你做什么?”

“李经理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忙去不成,好歹也是个说法,你闲着没事,怎么不去,人家可是请我们两人呢?”褚丽华冷着脸说。

“他去了,”高镜说:“丽华,你什么意思,好象我家是渣滓洞,都不愿意去——行了,以后这样的傻事我再也不做了,搭吃、搭喝、搭时间还不讨好,我这是贱吗?经理你也是,说话就好好说,怎么เ酸叽叽的?”

“不用,走小道只要一半时间。”

“你那ว里有大道吗?”

“噢,你叫……”

“张忠诚。”

“现成的?在哪里?”褚丽华目光穿过李万昌,在超市里搜索起来。

“喂,喂,瞧哪儿?”他用手指指自己,“这么เ酷的哥哥不就站这么เ?”

又过来一个男人。苏宝莲见了赶紧走过来。

“你想买点什么เ?”她笑盈盈地问。

于水淼还没从葛风的话里琢磨过味来,抻包里的手机响了。电话是超市的高镜打的,她和苏宝莲在一个柜台。她在电话里向于水淼反映个ฐ情况,说接班时,发现少了4袋水发冬笋。问苏宝莲,苏宝莲回答不知道。问李经理,李经理也不知道,她现在不知道该怎么เ办,所以找到เ了于水淼。虽然隔着电话,于水淼仍然感觉出对方的急切与焦虑。葛占水对家贼的处罚极其严厉,哪怕是挟带一根针,一棵青菜,也要卷铺盖回家,所以,多年来除了自选柜台外,几乎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离开学校,于水淼径直来到超市,她问李万昌:“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宝莲惊讶地望着葛占水,居然说不出话来。

葛占水感到了自己的唐突,尤其是在这样深的夜晚。可既然来了,总不能转身就走吧,他说:“怎么连屋子都不让我进去啊?”

这只带颗粒的电动yáng具她用过几次,可机械的摩擦带给肉体的快感是有限的。每次这种有限的快感结束后,反而加剧ຕ了她对真实的、弥散着呼吸与汗腥味的肉体摩擦的渴望。

茴香阁花园小区大都住着吕颖这样的二奶,所以有人称这里是荆江市先富起来的大款们的金丝笼。虽然这使吕颖们的身份毫无隐秘而言,但也๣省去诸多麻烦:大家都是同样的命,没有必要彼此猜忌、嫉恨和岐视,甚至还惺惺相惜,时常凑在一起,生发后宫娘娘通常的感慨。

“那你可不许发脾气,也不能蹙眉头,更不能说再等等?”她边说边抱住了葛占水。

葛占水抱祝糊的肩头:“说吧。”

超市里,刘梅正对于水淼发牢骚:“不是我说你们两口子,把这么大的超市办成地摊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过去老板这样,还情有可原,毕竟有你撑着。现在你也这样,不出事才怪呢?你跟我说实话,这段时间你都忙什么呢?从宜城进货回来,我只见过你一面。”

于水淼心烦意乱:“现在不是埋怨的时候,你就说这事怎么เ办吧?”

“现在你问这事有意思吗?悬崖勒马收缰晚,船到江心补漏迟。一切都来不及了,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等待,等待赔偿,等待处罚,等待这一切都成为过去,等待通过这次灾难让你们清楚怎样经营一个企业,作坊似的管理是要害死人的。我就奇怪了,大小我算是助理吧,这么大的事都要闪开我,如果我在,他绝不会轻易得手?”

“我们瞒你干吗?这些都是丁经理安排的,我也是临时才得到信息,你当时在场也没用,人家一分钱不缺你,还有什么可怀疑ທ的。也怪褚丽华,你不知道她喝得烂醉,胡说八道,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