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杜鹃轻声叹气。几天来，窦家军众位豪杰看向丈夫目光里所包含的尊敬意味，她能清晰地体察得到。平恩程公子，河北九头蛟！顶着如此响亮的名号，“抽身”二字谈何容易？况且在这天下大乱，“英雄豪杰”们求贤若渴之ใ时，谁又肯放着程名振这样的人才在自己้的治下隐居。谁肯放心让程名振在自己治下隐居？
程名振笑了笑，没有说话。妻子的心思他明白得很。只是人走得越高，肩头上的背负越重。年青时没有什么阅历，自然会终日想着快意恩仇，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可如今他却早就不是一个人了，洺州军一干老弟兄，王二毛、张瑾、雄阔海和伍天锡这群豪杰的未来，全与他有着莫大的干系。不能说大伙这辈子都会福祸与共，至少在短时间内，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最好交情见面初。前几次的痛苦经历，让他已经不肯轻易去相信任何人，无论对方แ是慈祥长者还是粗爽豪杰。想当年，林县令、张金称这些人，最开始的时候何尝不是对他客气有加。但过后呢？还不是渐渐都露出了獠牙？卢方元临死之前那句话问得好，如果窦建德真的像王伏宝描述的那ว般醇厚，他如何坐得上豆子岗大当家的位置？
狼群中头狼的位置是靠牙齿咬出来的，而是不是靠仁义道德。如今的程名振已经不是多年前的那个程小九，他永远会在心底保存一分理智，一分怀疑。江湖上赐了他一个ฐ绰号叫“九头蛟”，程名振自己知道这个ฐ名字有点言过其实。他只是想让自己和身边的人活得安全一点而已，为此性格变得谨慎有余，进取不足。倘若真的能长九个ฐ脑袋的话，肯定只有一个脑แ袋向前，其余八个都朝着后方。
“有情况！”王伏宝迅速将坐骑拨转，让开官道。
“应该不是什么大事！”程名振点点头，平静地回应。为了避免信使在传递军情时引发地方上的骚动，他曾经刻意将军情分成了几个ฐ等级。视情报的等级不同，信使背后的角旗颜色也不同。而远处官道上急速追过来的信使背后插的是三杆鹅黄色旗帜，这说明在大伙出巡这段时间内，清漳城有非常重要但并无危险的事情发生。
彼此之间交流得越多，二人心中对另一方愈发佩服。程明哲佩服的是王伏宝的胆气和兵法上的悟性。王伏宝亦对程名振治理地方的本事佩服得五体投地。
“兄弟，当哥哥的真不是夸你。如果大隋的狗官有你一半儿的能ม耐，天下就没人会造反了！”看了平恩县附近那齐整田à地和一排排人工ื开凿的引水沟渠后，王伏宝大声感慨。“这么เ安宁的地方แ，哥哥我走遍河北都没见到过！怪不得四郡ຉ的官兵都拿你无可奈何，首先在人心上，他们就根本不站上风！”
“抓到了！”张瑾脸上终于有了几分笑模样，撇着嘴说道，“他为人奸猾，有便宜就占。手下的亲兵也都跟他一个ฐ德行。见他接连战败，没可能再爬起来了，便都散了烟。其中有几个ฐ贪图教头悬赏的那二十两金子。在逃命的路上一块动手绑了他！”
“那你怎么เ没当场把他给宰了！”王飞先是一喜，然后继续抱怨，“姓卢的是豆子岗那边安插过来的眼线。眼下教头准备投靠窦建德了，姓卢的还能ม死得了？”
战斗很快陷入胶着。程名振和桑显和都快速调整部署。他们都试图寻找到对方的破绽，他们都不得不在对方แ的逼迫下不断ษ改变阵型，弥补自身暴露出来的缺陷。同时，他们都狡猾地将自己最用力的杀招藏了起来，准备在恰当时刻，给对手致命一击。
见前方迟迟打不开局面，程名振将指挥权转移给王二毛，亲自带队杀上了第一线。洺州ะ军各级军官多为当初的锐士担任，看见自家教头提刀冲杀，勇气倍增。拿出十二分的本事奋力冲杀，死不旋踵。官军前锋很快就招架不住了，阵脚不断后撤。桑显和微微冷笑，挥动令旗，将一支蓄势已久的生力军投入战团。
“这回他再不报什么招降的希望了，下回，估计一来就会全力以赴！”伍天锡接过他的话头，揣摩桑显和的后续动作。
“吃一次亏，总得让人家学一次乖！”从城外赶回来的韩葛生笑着打趣。“不过这个桑将军还挺有意思，居然觉得能把大伙拉到เ他那边去！”
刚才劝阻他的也就是曾经在关键时刻๑提醒过他的杨甫，如果换了别人，早被他扣上“巧ู言扰乱军心”的罪名拿下了。慈不掌兵，越是军心浮动时刻๑，越需要用霹雳手段维护主ว帅的威แ严å。
看到桑显和的脸色稍有缓和，杨甫心中ณ也悄悄松了口气。想了想，低声道：“大帅视弟兄们如自家子侄，属下何尝不是如此。但如今之ใ计，我等越是急于攻城，越是遂了程贼的意。属下推算程贼的意图，想必是欲牺牲掉王贼麾下这几千人，以达到消耗我军实力的目的。待我军将清漳拿下，实力受到เ大损之后。他再赶来趁火打劫！”
几句话说得语无伦次，却让众将领个ฐ个脸上烫。官军一定要比土匪懂道理，世间似乎ๆ从来没有过这一规定。可让大伙承认自己้还不如一伙土匪，实在又令人觉得太窝囊了些。
桑显和也被气得不轻，忍了又忍，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颜悦色，“行伍中人，原本也没太多虚礼。伍天锡派你来做什么？把他的亲笔信拿来我看？”
“嗯！”王二毛点头答应，并不质疑程名振的决定。
“教头恐怕多虑了，桑显和不过是咱们手下败将，哪就见得能一举ะ攻破平恩县！”素来持重的张瑾拱了拱手，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