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张金称的话里听出几分不快，程名振赶紧笑着拱手。“谢大当家赐坐！大当家的营帐里哪有我俩坐的位置？您有话尽管吩咐，我们两个ฐ站着听命就是！”
“让你坐你就坐！”张金称先朝四下扫了一圈，压住众人的议论声，然后将刀一般的目光转向程名振。在他眼里，众寨主们此刻๑看上去可不是精神抖擞，而是一群被喂饱了的狗，脖子山随时可能被套上绳子勒死。
带队的小头目点头如啄米，立刻将麾下的弟兄们分散开去，把帐篷围了个水泄不通。玉面罗刹杜鹃竖着眼睛在帐篷附近又巡视了一圈，确认已经防范得连个苍蝇都飞不掉了，才缓缓走回帐篷门口，用马鞭敲了敲帐壁，冲着被押进去的程、王两位少年威胁：“这里是我们的老营，大伙个ฐ个都跟官府有不共戴天之仇的。如果识相，你们两ä个就别想着逃走。窗口的狗皮褥子是去年新做的，睡的时候记得铺在地上，以免染了潮气！”
前一半话说得声色俱厉，后一半话却渐渐柔和了下来。唯恐被人听出自己้的软弱，她又迅速扬起皮鞭，狠狠地抽在了帐篷上，掉头扬长而去。
“那是，那是。程某的哪敢摆架子。程某只是没见过什么เ大场面，心里有点木而已！”低一次头也是低，低两次头也是低，程名振不敢还嘴，对所有委屈都逆来顺ิ受。
几句话便给自己人找回了场子，中年土匪心中暗自得意。刚要借机再挥几句，耳边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几匹战马快速从营中冲将出来。
“快一些，刀给你！”程名振将横刀放入鞘中ณ，连同刀鞘一并交给了王二毛。“县令大人找来的，你对付着用！”
“小九哥，那你呢？”王二毛犹豫着接过横刀，低声追问。
如果出使之人将城中的底细全交代给张金称，馆陶城恐怕半个ฐ时辰就会被流寇们攻破。那样，所有人都会死，无论其地位是高贵还是轻贱。就像王二毛先前所说，一把大火，烧个干干净净。这把大火中，还有自己在驴屎胡同那ว东倒西歪的茅草屋。程小九忍不住苦笑了一下，泪水慢慢涌上了眼眶。
“程兵曹！”林县令的声音恰恰在此时传来，让少年人心冷如冰。他吸了吸鼻子，笑着站起身，“大人有事尽管吩咐，程某唯您马是瞻！”
“大人，大人，小的没那个意思！”李老酒不明白县令大人的心思，被其脸上的佯怒吓得连连摆手，“小的意思是，先跟他交涉一番。讨价还价。贼人也不愿意蒙受损伤，特别是几家一起打仗，最容易彼此攀比。小人的意思是先派使跟张金称谈判，看看他到底要什么เ。然后再慢慢谈，谈得时间越长越好，能ม多对付一天是一天，好死不如赖活着。如果拖到援军到เ来的话……”他滴溜溜转了转眼睛，其中之意不说自明。
林县令听闻此言，愈觉得心动。把宝全压在程小九一个人身上，万一其对付不了外边的乱ກ匪，自己可就只有等死一途了。而一手准备抵抗到底，一手去跟张金称讨价还价，无疑避免灾祸ຖ的可能ม会增加许多。李老酒这人虽然窝囊了些，至少有句话说得在理儿，能多对付一天是一天，好死不如赖活着……
那是程小九非常熟悉的目光。在很多时候，他知道自己้的心情和蒋百龄一模一样。轻轻叹了口气，年少的长史笑着安慰道：“你做得真的很好。若不是你，估计流寇已经入城了。你知道那会是什么后果。”
“长史大人！多谢长史大人！”蒋百龄眼圈微微红，哑着嗓子回应。
林县令点头微笑，在衙役们簇拥下，慢慢迈着方แ步，一条街一条街巡ำ视过去，让一条又一条街道恢复了安静。跟在他身边的护卫越聚越多，不仅仅是躲在家中ณ的衙役闻讯赶来，连同一些木匠铺的伙计，铁匠铺的学徒，也拎着斧ร头和铁ກ锤尾随在了衙役们队伍之后。大伙的家都在城里，谁也不愿意把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家业送给张金称。刚ธ才之所以陷入混乱ກ是因为没人带头抵抗，如今，官老爷们已经都站出来了，大伙刚ธ好借机给土匪们点颜色看看。
“嗯！”林德恩手捋胡须ี又呻吟了一声，心里边就像喝了蜂蜜一样舒服。当官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敬仰过。而付出的代价，仅仅是装模作样的走了几步路而已。这个主意是程小九给自己出的，吃水不忘挖井人，此时的林县令又记起了走在前边，警觉地为自己开路的那个少年的好处！看向对方后背的目光不觉变柔和了些，隐隐又带上了几分欣赏意味。
见林县令脸上阴晴不定，程小九知道自己的刚ธ才的话已经说动了他。赶紧ู悄悄地后退了半步，非常诚恳地建议道：“大人是一县之胆。只要您出去走一走，全县的百姓都会安定下来！”
“那是！”恢复了镇定的林县令非常自信地回应。随后又狠狠地挥了一下手臂，“蒋百龄这胆小鬼，天亮后老夫非剥ຓ了他的皮不可！”
“对，对！”眼看着程小九的尸体距离自己越来越近，林县令终于被吓出了几分胆气，高举右手，大声允诺：“本县决不会慢待了你的家人。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尸体”仿佛根本没听见众人在说什么เ，又向前走了几步，距离林县令已经只有半尺之遥。“本县给你家里每月送米五斗，钱三吊，月月不缺，决不反悔！”林县令已经无路可退，背贴着墙角喊道。
王二毛误解了他的笑容，被笑得面红耳赤，又用力甩了甩胳膊，大声道，“不跟你说了，反正说了你也不懂。小杏花说得好，我